金针
镇远侯府灯火通明,府中大夫一茬接一茬
郑夫人揪着帕子的手拼命发抖,看着楚召江右手的残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强撑着道:
“侯爷,召江的手.....
右手的食指中指极其重要,一旦废了不光无法射箭,就连持笔拿筷子都困难,入仕更是没指望了。
楚荆像是一夜之间苍老许多岁,坐在那默不作声。
姬恂明显有备而来,若不是为了布这一局,也许楚召淮回门那目箱子里装得就是楚召江的头颅
楚召江已经哭得没力气了,瘫在床上默默流着泪,
大夫为他清除伤口的污血,满脸冷汗地走出来,讷讷道:“楚侯,这、这断指已过了一日多,若想再接上.....草民实在有心无力。楚荆闭了闭眼,明知这是意料之内,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太医院的人可请来了?
长随小心翼翼道:“已去请了。
圣上虽然褫夺镇远侯府的侯爵之位,可旨意还未彻底下来,楚召江又是贵妃的侄子,太医院不至于这样快落井下石将大夫送走,楚荆擦开床幔坐在床沿
楚召江已听到大夫的话,此时哭得满脸泪痕,哆哆嗦嗦道:“爹,我......我是不是不能再射箭了?
楚荆掩下眸中痛色,安抚他:“已让人去请许太医了,前几年他曾为人接过断手......
话还未说完,楚召江无意中瞥见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猛地惨叫一声,双目赤红,近乎歇斯底里道:“啊一!我要杀了姬恂!爹,我要他死!楚荆一把按住他:“召江
楚召江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这十几目的囚禁和恐吓折磨几乎将他逼疯了,双眸怨恨盯着虚空,魔怔似的道:“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外头不是传他马上要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活着?!楚召么多目也没将人克死!"
说着说着,他又崩溃地痛哭出来:“我的手,他为什么要这样?!只是让一个蠢货替我嫁过去而已,为什么要毁了我?!“楚荆昨日收到楚召江的断指时,又惊又怒之下,几乎吐出一口血。
他只当姬恂又发疯了,可今日在太和殿之上,楚召淮满脸病色,右手两指缠着纱布,只能用左手拿筷子,似乎是伤到了。电光石火间,楚荆突然明白姬恂为何要砍楚召江的手指。
竟是为了楚召淮!
楚召江瞧着像是得了癔症,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对着虚空求饶、一会又狠毒地咒姬恂死
楚荆看着心中不是滋味
管家匆匆进来,气喘吁吁道:“侯爷!侯爷.....太医院.....
楚荆立刻起身,敛去脸上的神色,快步出去相迎:“许太医可到了?"
“到了。”管家喘了口气,讷讷道,”.....太医院院使也来了。
楚荆一愣
太医院院使
说话的功夫,太医院两位太医已被门房拎着灯引着过来。
为首的男人瞧着刚过而立,相貌甚是年轻,许是下了值过来,身上并未穿官袍,一袭白衣胜雪,鹤纹梅枝,随行而动宛如要飞起来。-正是历代太医院最年轻的院使,白鹤知
跟在院使身后便是许太医,如此冷的天他却满头是汗,一直在低声道:“院使,院使啊,院使冷静。院使眉眼温和,瞧着甚为清和平允,很冷静啊
他缓步而来,和镇远侯对视一样,露出个笑。
楚荆眼皮一跳,
下一瞬,还在笑的白鹤知倏地抬手,宽大的袖袍中寒光一闪,一柄刀直接朝着楚荆面门劈来。
楚荆瞳孔一动,早有预料般往后退了半步。
刀刃堪堪和他擦过,若非躲得及,恐怕性命不保。
太医院跟来的其他人忙不迭上前去拦
“院使息效-
-!'
“院使冷静!
“院使没砍着啊!“
侯府管家后知后觉赶紧喊来护院,厉声道:“放肆!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行刺当朝侯爷,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过!白鹤知一击未中,随手将刀扔下,双眸淡淡一瞥:“让开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干巴巴松开他
白鹤知慢悠悠地理了下雪白斗篷,嗤笑一声:“什么当朝侯爷?难道诸位不知,镇远侯府蔑视皇位已被夺了爵位吗?你冒充当朝侯爷。恐怕比我的九族要走得早啊。
管家一噎
楚荆漠然看他:“即使如此,我仍是吏部尚书,官二品,国之重臣....
白鹤知说:“哈。
楚荆被他哈的话音一顿,
白鹤知满脸读书人的温文尔雅,偏头对许太医说:“你听他狗吠什么呢,不是人话,我听不太懂。许太医:
.....
楚荆:“.....
楚荆脸色难看至极:“白鹤知!"
“怎么了尚书大人?”白鹤知冷淡看他,“你既然能做出杆顾圣旨的替嫁之事,难道还怕人骂吗?
梦荆一便
又是楚召淮
白鹤知常年在京,甚少回临安,同楚召淮更不会有多少交集,今日到底是发了哪门子疯一样过来出头?楚荆神色难看至极,冷冷道:“送白大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