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时空中的孤单流亡者

“大人，这里就是顶层居住区了，您可以自行选择想要居住的地方。”

乘坐电梯来到了上层区域，老工程师带着山成来到了一个平台上，向下方指去。

山成走到了平台上低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座空荡荡的城市。

说城市，是因为它的规模，绝对称得上是一座城市，它的直径大概50公里，但它的整体规划，却像是一块规整的电路板，或者是一种极具对称美的工艺品，整体呈现出圆形的城市，从中心放出了许多的放射线，构成了街道和墙壁，将整个城市分成了许多的扇形，彼此之间并不相通，而里面并没有各种居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个椭圆形的卵状“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像是复制黏贴出来的，分布在整个城市里，看起来规整又诡异，像是某种动物的产卵地。

但那些卵状物，确确实实是建筑。

更关键的是，这座城市里没有人。

“这座城市里的人呢？”山成问道。

“大人，顶层居住区是专门提供给2级及以上权限者居住的，大部分时间并不启用。”老人思索了一下，道：“按照百螯工螟的记录，这里已经13074487年282天没有人居住过了。”

山成：“……”

每次听这种尺度的数字，山成都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这样的时间，已经足够地球上进化出来好几拨的人了，百螯工螟是怎么维持这么长时间的运转的？

来到百螯工螟上之后，山成就一直疑惑于这一点。

这种感觉，和在秩序之眼上听到时还有所不同。

秩序之眼虽然存在了那么长时间，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废墟，什么秩序阵营，什么混乱阵营，都只是旧时代的余响，人们在这样的废墟之上，发展出了全新的文明，只是因为旧日的文明太过辉煌，留下的遗产太多，而秩序之眼本身由几乎不会因为自然改变而损毁的稳态材料而存在，所以依然还留着旧时代的余韵。

当然——更高层次上，秩序之眼的某个掌控者依然存在着，所以它的深层还有着山成所不了解的东西，但表面上，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对秩序之眼上生活的人类来说，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而百螯工螟却不同。

这艘飞船里，虽然也呈现出了某些崩溃的迹象，譬如那些比例惊人的“堕落者”，但它还基本上保留着秩序阵营的生活方式，就像是过往的1300万年没有过去一样。

这是怎么做到的？

老工程师眼中的银色光芒闪烁了一下，他的身上，有电流闪烁了一下，然后他的眸子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自从这家伙有了【吸能】特质之后，山成时常会担心他会过载，但他的状态，显然是越来越好了。

“大人，我不知道您对泰坦制造联盟了解多少……”老工程师看着山成，目光炯炯，让山成有点心虚——他确实拥有百螯工螟的权限——但他确实不是秩序阵营的成员，老工程师显然清楚这一点，采石等人也清楚这一点。

正如山成知道老工程师恐怕也已经“堕落”了一样。

但双方彼此心照不宣。

老人并没有等山成回答，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泰坦制造联盟致力于构建强大的机械生物造物，虽然几乎每一艘飞船都几乎完全不同的构造和功能，但像百螯工螟这样的飞船，是泰坦制造联盟内部的机械工厂，职责是生产物资。”

老工程师说，泰坦制造联盟是整个秩序阵营内部，最强的工业党，不论是热衷于构造巨大的戴森环和戴森球的轮破族群，还是热衷于到处制造地球复制品的星月联盟，其工业产量和泰坦制造联盟相比，都相差极远，这种产量上的差距，靠的就是数以亿万计的，像百螯工螟这样的飞船，散落在整个宇宙中。借用化整为零的生产线，以及以‘能奥泰坦’为中心构造的运输网络，以极高的效率传送所有生产出来的产品，可以做到让泰坦制造联盟永远不缺少能源和原料。

而在战争的后期，百螯工螟这样的飞船，因为其灵活性和机动性，还承担了疏散平民的职责。

“大人，您认为百螯工螟上拥有多少人？”

山成想了想，猜测道：“嗯……五……五千万？”

他本来想说五百万呢，后来觉得太少了，估计会更多。

老工程师道：“大人，百螯工螟上拥有300亿人口。”

山成：“！！！”

这会儿，他已经震惊到快说不出话来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过去的1300万年里，这300亿人口轮流休眠，轮流沉睡，以间隔休眠的方式，节省能量，并维系飞船的运转和生产……目前飞船上大概有20万人正醒着。”

山成大概算了一下，如果这300亿人口轮流醒来，每次醒来20万人，在过去的1300万年里，这些人每个人大概要醒来31633.3天，也就是大概……86.67年。

也就是说，对百螯工螟上的绝大部分人来说，时间并不是过去了1300万年，而是仅仅过去了86.67年。

搁地球上，八十多年的时间，恐怕还有旧王朝还想着复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