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影坠(二十五)
我见过太多有所名望的人被污言秽语所中伤,也见过他们真真正正被谣言所伤害,更有甚者被污蔑至死。
我也曾听闻过历史上多数有名之能臣被奸人陷害而亡。
遥想到他们也未曾能够在世时洗脱冤屈而含恨而死,我等凡夫俗子,又怎么能够轻易的相信呢?
纵不是一身清白,则更逃不过春秋笔法的灾祸。
说与你听的,永远是沉沉浮浮的过往,云烟。
有那么多,需要去倾诉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却冰冷又刻薄。
直教人肝肠寸断,彻夜难眠。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庐升幽怨的叹了一声,他的旁边正是宁极,宁极闭着眼睛,镇定自若的将手放在膝盖上,任由马车颠簸几下,也未动弹。
“但是,我现在能够肯定,你大概率是疯了你陪我们去干什么?皇帝陛下知道你要阻拦,特意赦免了你,现在,你又要跟过去讨赖不成?”
李庐升猛的掀开马车的绸账,回头望了一眼谭明秋所在的马车,他车上是宁极,而谭明秋车上,正是长英兰与楚月。
“这两个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宁清在梧桐司处理事务,反而被宁极劝阻留在了白灵山。
“你们非要掺和进来!”
李庐升气不打一处来,他想着宁极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
“皇帝陛下!”李庐升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将这一声咬牙切齿的哼了出来,这是四个多么可怕的字啊,组合到一起,便可以让人肝胆俱裂。
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将恨铁不成钢的话语说给宁极听,说到底还是太过于自我了。
“我门所有人都不认识那两个人!把她们交给正法司!交给禁军府帅!又会怎么样呢?!”
李庐升年纪还太又或者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明白宁极为什么要这样做,而越发的激动。
甚至是失去理智。
“请你安静,我的朋友。”
他被宁极的声音震住。
“我是白灵之主,我不会食言,这便是我给你的答案。”
宁极一身正气,白梅黑底的华衣让他的黑发越发的明亮,他睁开眼睛,却一定盯着马车的地板,严肃的越发明显。
“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一见面却要像是仇人一样大喊大叫,我想着,我们还可以一起下下棋,喝喝茶,把这些日子熬过去。”
他突然的长叹了一声,严肃的看着李庐升。
这位年轻的老友缓缓的讲着他听不懂的话。
“时间情爱,皆为苦涩,不是吗?我既然如此选择了,便要接受它的苦痛。”
“在所有为之一震的故事里,不是都有一个这样的角色吗?在苦痛中背负一切,逆流而上者,是不会有所惧怕的,这些所谓的强大者。”
“我生来便没有办法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我也不会惧怕自己会和普通人一样,亲爱的朋友,请你明白。”
他自始至终都闭着双眼,倾诉着自己的内心。
他比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苦衷。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我是白灵之主。”
他睁开眼睛,对着自己的好友微笑。
这微笑足够让李庐升记一辈子,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笑容,能够让人轻易的相信他不够聪明的胡言乱语。
水过云端,化雨天成。
“我承诺过,便决不食言。”
他轻声的说,李庐升也陡然间安静下来。
李庐升先是缓缓的做好,挪了挪位子,他本事坐在宁极的侧边,现在直直的坐在了宁极的对面,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将背缓缓的靠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颠簸,他的身子也开始晃荡起来,只是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在意这种颠簸,身子随着马车荡,手放在大腿边,沉沉的抓着,却又没有颠簸的感觉。
“啊是这样啊”
李庐升也叹了口气。
“我倒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件事情”
李庐升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灼热。
“只是,我比较害怕宁极,我们的父亲都死在战场上。我也想着我能够死在战场上,不应该参与政治而被任何人背刺曲枉。”
“我大概能够知道你现在遭遇着什么样的危险,我也帮不到你,我只能劝你不要去帮助那些和你没有关系的人”
李庐升哭笑了一下。
随后又低下头去。
“原来是这样如果你被我劝住了,你又怎么能够是你呢白灵之主生来就是为了那些陷入苦难中的人而活的即使是毫无关系”
“对吧你从来不是那种独善其身的人如果你是那种置曲枉者不管不顾的人,那我也不至于在这里不是吗?宁极”
李庐升泄了气,像是抓着树枝的鸟儿,那马车卷过的狂风吹过一下子就要将他掀翻,所以,他不得不抓着。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害怕。
那是一种别样的释然。
难道有人会害怕时间吗?
难道有人不害怕时间吗?
难道真的有人能够意识到时间的存在吗?
当真正意识到时间存在的时候,时间已经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