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只好命侍女奉茶来。 又因她是东道主,将客人干晾着不像话,只得让采墨给纪雨宁也倒了一盏。 这回纪雨宁并未拒绝,反倒轻轻接过,“多谢。” 自顾自地品尝起香茗来。 石景兰:……这样子倒好像她矮人一截似的,凭什么? 偏偏纪雨宁安之若素,你很难在她脸上找到窘迫或难堪的神情。哪怕石景兰特意将几个最珍贵的摆件放到大堂里,纪雨宁也没有半点羡慕嫉妒的模样。 石景兰只知她是做生意的,却不知她自小就在铺子里打杂,见多识广,虽然家境不算显贵,也还不至于被这点东西吓住。 纪雨宁闲闲打量着屋内陈设,果然如石景秀所说,墨香四溢,看来她称赞家姊的言论倒并非夸张。 石景兰应该是个素养极好的人,品味高雅,也正因如此,八仙桌旁边那座镜台就格外突兀了——虽然是一整块的和田玉雕琢而成,这种东西不是该放卧室里吗?谁会把它摆在大厅啊? 不伦不类,实在叫人夸不出口。 两人实在没甚共同话题,短暂的沉默后,纪雨宁开口道:“我听说姐姐膝下抚养着诚亲王留下的一双儿女?” 还是皇帝先前提了一嘴,她念念不忘——纪雨宁是顶喜欢小孩子的,因为家中姊妹少,独一个纪凌峰年岁比她大,还是个男孩子,打小就没个伴,后来嫁到李家,尽管与大嫂张氏不睦,可看到大房接二连三地添丁进口,纪雨宁还是怪艳羡的。 石景兰也如释重负,她入宫以来精心准备的种种,都被纪雨宁击了个粉碎,也就这一双儿女能压过她了。虽然不是陛下亲生,可诚亲王乃皇帝长兄,又与他一向交好,因此皇帝还是将两个孩子视若己出。 这在石景兰看来,便是她跟皇帝的结晶。 能对纪雨宁炫耀一番还是很不错的,石景兰就让乳母们抱着孩子出来,一壁含笑介绍道:“带玄色虎头帽的是阿沛,穿绿衫子的是他姐姐楚忻,两人一母同胞,出生前后相差不到半天,可惜王妃她……” 说到此处,便以帕拭泪。 妍书连忙劝解,“娘娘别太伤心了,小郡王和郡主养在您膝下,不也过得很好么?诚王妃若泉下有知,必会感激您这番深情厚谊。何况,陛下金口玉言让您照顾两个孩子,这正是对娘娘的信任呢。” 此话自然是说给纪雨宁听的,暗示她别仗着腹里有块肉就得意,德妃那边可有两个现成的呢。 面对这番毫无意义的警告,纪雨宁懒得理睬,只留心两个孩子的反应。当石景兰说及生母时,楚沛依然神气活现,只缠着石景兰问她要玩具,一旁的楚忻神色则黯了黯,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石景兰被楚沛磨得没法,只能答应午后陪他玩一会儿,一面抱歉地望着纪雨宁道:“这孩子真不懂事,壮的跟小牛似的,还成天要我陪他作耍,幸而是我处惯了的,若换做妹妹,还不知怎么样呢。” 采墨道:“原是娘娘待小郡王太好的缘故,换做旁人,小主子才不肯跟她亲近呢。” 主仆俩一搭一唱,玉珠儿听得只翻白眼,恨不得把鄙薄两个字写在脸上——说这些怪话给谁听呀?小姐有亲生的,才不稀罕领养呢。 纪雨宁淡淡一笑,“我今日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手头只有一点小东西,拿去给孩子们消闲吧。” 说罢,让玉珠儿从衣囊里取出,却是两个狮子滚绣球的挂件,不过拳头大小,却做得十分精致,外表金黄璀璨,里头想必是镂空的,还放了滚珠,摇晃起来声音清脆,叮当作响,既能放在廊下当风铃顽,还可当球踢。 不知是镀金还是真金……这样薄薄一层,真金也费不了多少,倒会投其所好。 石景兰很好地掩饰掉眼中那点不屑,含笑道:“妹妹破费了。” 因让楚沛楚忻一人一个分了过去。 楚沛也不过来打个照面,兀自欢呼一声,把那东西当鞠球踢了起来,楚忻怀中抱着礼物,怯怯地上前道了一声,“多谢娘娘。” 纪雨宁认真瞥了她两眼,小姑娘眼中有种不和年纪的消沉意味,她是王府遗孤,又得天家重视,谁还敢欺侮她不成? 到底人家家事,纪雨宁不便深问,只柔柔起身,“德妃姐姐,这会子陛下恐怕已等得不耐,我得先回去了。” 石景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不会看不出这是纪雨宁对她的反击,是啊,就算她有两个孩子又怎么样,皇帝恨不得从早到晚都留在承乾宫里。 这个女人! 可巧楚沛已将那绣球踢得脏兮兮的,满头大汗地进来,“德娘娘,那个脏了,我要换一个。” 石景兰以往是最疼爱他的,可这会子心情坏极,哪有工夫敷衍他?只能勉强道:“沛儿乖,婶娘改天再帮你买个新的,比这个还大还好。” 楚沛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嘛,我现在就要。” 说罢一指身边,“她那个不就干净得很?跟我交换就行了。” 石景兰松了口气,今天倒是省事,遂招手示意楚忻过来,“好孩子,你是姐姐,得让着弟弟,来,把这个给阿沛好不好?” 小姑娘微微摇头,清澈的眼睛不知不觉蕴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