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桂花酥酪
柳相蹙眉,他抬头回视着商宴坚韧的双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必姑娘也知道,章台县不似寻常地方,天威难测,有多少身世清白的好姑娘被迫流放至此。久而久之,章台县就成了所谓的官窑,烟花遍地。”
“不止燕春楼,不止章台县,这世上不平之事太多,柳相力薄,只求护一人。”
说完,柳相略微颌首表达歉意,便要转身离开。
方才见情况不对,正想要来探听口风的老鸨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哎呀,柳大人这就走了?”
说着老鸨警告似的瞥了商宴一眼,随即上前嗔笑着道,“轻烟这丫头啊,就是被您给娇惯坏了。”
柳相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却是不容置疑道,“她近来心情不太好,还请荷妈妈多加担待。”
老鸨立马露出一副慈爱不已的表情。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轻烟可就像我亲女儿一样,疼都来不及呢。”
眼看着送走了柳相,不等老鸨来找她麻烦,商宴已经径自回到了厢房。
屋内,轻烟正坐在窗边的小几旁望着楼下的夜市若有所思。
关上房门,这动静将轻烟游离的眼神拉了回来,她拨了拨耳畔被风吹乱的长发,看起来有些疲惫。
商宴自然的上前坐下,夜风凉凉的吹拂着面颊,商宴也渐渐放松下来,她轻轻开口道。
“柳大人和你的关系似乎并不只是恩客那么简单。”
“哦?”
轻烟似乎来了兴致,她挑起细眉,美目含笑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但至少我能看的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爱护,不像虚情。”
“纵然章台地处偏远,他一个县令,丝毫不在乎民声,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于你,却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将来的仕途。”
楼下小贩吆喝声不停,轻烟飘忽的话语也夹杂其中。
“你所见到的不过是表象。”
“男人大多凉薄,情谊二字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
“他若真不在乎自己的仕途,我又岂会沦落至此。”
说着,轻烟站起身来将长发拢至一边,“你肯定也很好奇我身上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吧?”
商宴微微皱眉,轻烟已经缓缓褪下了右肩的薄纱,光滑洁白的香肩上,一个狰狞丑陋的‘娼’字赫然跃入眼中。
这是!
商宴身体里如有电流蹿过,她猛然起身,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被抄家流放到章台县的小姐……”
自太宗皇帝往上几代帝王,对于犯下重罪的官员,重则株连九族,轻则抄家流放。
被抄家的在案主犯们一律斩首,其余家眷奴仆男子发配充军,女眷则被流放至各偏远地区充作官妓,途中死伤不计其数。
更有吏者担心犯人逃跑或被掉包,便会用烧的滚烫的生铁在犯人身上烙字。
商宴登基后初读吏法时,便觉得这些吏法太过严酷,于是在楚依安的默许下起手废除了几条,其中便包括烙字这一私刑。
纵然颁布了诏令,奈何天高皇帝远,却还是有不少人阳奉阴违,偷偷滥用这些私刑来折磨犯人。
商宴顿感有些力不从心,她抬手替轻烟把纱衣披上,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想必你想托我办的事定也与柳相有关吧。”
“没错。”
轻烟却显得要轻松许多,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回过头来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将一切都告知于你。”
闻言,商宴扭头看向窗外,高高的屋脊上,渐渐盈满的月盘散发着皎白的辉光。
刚离开奉安时正值暑热,在战乱中颠沛流离数月,已是临近中秋。
商宴默默握紧自己一直偷偷藏在身上的小瓷瓶,她突然有点想念皇叔了。
在这片遥远又陌生的领地上,她只有皇叔一个依靠。
轻烟发觉她的失神,忍不住取笑道,“早就见你对那瓶子视如珍宝,里面可是有什么灵丹妙药?”
商宴摇了摇头,并无意隐瞒道,“在游历途中,师父为了救我不慎受了伤,这药可解燃眉之急。”
“难怪你会不小心落入地痞手中,原来是关心则乱。”
想了一想,轻烟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倒是认识一位老先生,他是从境外来的,擅使针药,行医方法与普通大夫有所不同,甚至闻所未闻。或许,他有办法可以治好你师父。”
这一夜商宴几乎没有合眼。
轻烟所说的那位高老先生,不爱热闹,于是在远郊离群索居,车马来回一趟也要两个多时辰。
只是轻烟虽然有意带她前去,但要放一个刚买回来还没捂热又是个犟骨头的花丫头出楼去,荷妈妈定然是千万个不愿意。
次日不过晌午,轻烟果然如约带她出了燕春楼。虽借说是商宴身子有顽疾,要去寻访信得过的大夫。
可荷妈妈那样精明算计的人,想来也是柳相出了面罢。
只是荷妈妈始终放心不下,便派了好几个壮汉一路护送,生怕有什么闪失。
坐在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