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
,哪怕有为澜音抱不平的,瞧清楚说话的人是顾文邵,就都不敢言语了。只暗中揣测,想着相府公子身份贵重,平常都在雅间赏曲,甚少在外露脸,今日来这一出八成是跟着小美人有过节,特地来砸场子的。
于是更不敢掺和了。
顾文邵清楚这些心思,喝了杯酒,又道:“手艺生疏得很,还得多练练才行。”
满场雅雀无声,澜音指尖抚着丝弦,音调曲意并未错漏半分。
她当然听到了那声音。
要说没半点影响,自然不可能。
外教坊属宫廷管辖,绝非京城里的寻常乐坊可比,茶酒雅座比别处贵了不知多少倍。能来这里观舞听曲的非富即贵,行止也文雅些。登台之前,从没有人告诉她,外教坊里竟会有在别人弹奏时故意闹场子这般粗鄙的行径。
刚听到那句话时,她也十分惊诧。
但既然碰上了,便无从躲避。
澜音很快就压住了心绪,不去理会那聒噪无礼的声音,只认真弹奏自己的曲调。后面顾文邵又捣乱了两句,她也全当耳旁风。
金音清雅,丝弦流波,原本舒缓的乐声渐而激昂,穿楼而出,激荡人心。
最后一个曲调落下,余韵悠然。
有人沉浸其中,待回过神时就想鼓掌叫好,却听顾文邵道:“弹得有些敷衍了,多练几回再来吧。这把瑟做得不错,可别糟蹋了。”
故意抬高的声音,轻易压住了才刚出口的叫好声。
看客中有想鼓掌称赞的,被这声音一提醒,才想起来这小美人招惹了相府公子,这会儿自家若捧场,岂不是故意跟顾文邵作对?
平白得罪相府的人,没那必要。
众人各怀心思,场中陷入诡异而尴尬的安静。
澜音将双手收回身前,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顾文邵。
方才专心抚奏,她不愿为闲杂人分神,哪怕对方连连挑刺,也不曾多瞧一眼。此刻循声瞧过去,见顾文邵身上颇有几分沉着贵气,不像完全不懂乐理的人,便知对方恐怕是故意来砸场子。
而满场看客竟无一人仗义执言,谴责他这无礼行径,足见对方是个硬茬子。
来者固然不善,退缩却无济于事。
舞台周遭鸦雀无声,唯有无数目光悄然汇聚,澜音不自觉挺直了脊背,斟酌着言辞正要开口,忽听门口传来一道响亮的掌声。
她诧然望去,正逢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修穿着身寻常锦衣,身披一件黑色的薄氅,鼓着掌抬步走近,最终站在了舞台之前。
“这样好听的曲子,陆某已许久没听过了。顾兄——”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顾文邵的身上,毫不客气地道:“若是患了耳疾,还是该去瞧瞧郎中。长公主殿下和乐官都夸过的曲子,到顾兄跟前却只得个敷衍的评价,难道顾兄能弹得更好?”
说罢,抬手鼓掌道:“弹得好!”
一声亮喝,击碎满场安静。
对面顾文邵打死都没想到陆修竟会来这里,且当场跟他打起了擂台。而以陆修平素从不踏足教坊的脾气,今日忽然来这么一出,多半是跟这位谢姑娘有点渊源,有意为她撑腰。
偏巧他挑事在先,若真为瑟弹得好不好争论起来,陆修可不像这些人好拿捏,针锋相对时,他这理亏的难免吃瘪丢脸。
一时间竟被诘问得哑口无言。
周遭看客原就对顾文邵的无礼行径心存不满,只是不敢为了个曲子跟他作对,哪怕再欣赏这小美人的曲调也不敢表露出来。
此刻见他被陆修怼得说不出话,再也没了顾忌,纷纷鼓掌喝彩起来。
澜音听着如潮的掌声,终于松了口气。
她瞥了眼顾文邵,记住这张故意寻衅砸她场子的脸。
而后眸光微转,落在陆修身上。
四目相对,他被那身黑氅衬得端贵挺拔,望向她的眼里藏有鼓励之意,与从前的清冷倨傲截然不同。
而今日进退维谷,幸亏陆修替她反击。
澜音心中涌起感激,目光与他交织了一瞬,起身将沉甸甸的鹤鸣抱在怀里,唇边浮起温柔的笑,垂首向看客们行礼而退。
未用屏风围挡的茶座颇为宽敞,几位随从恭敬侍立,中间被拱卫的那男人锦衣华裳,翘着脚半躺在椅中,不是顾文邵是谁?
相爷最心疼的次子,当今太子的亲表弟,年纪轻轻便在吏部如鱼得水,满京城的高门子弟谁不认得他?
又有谁敢得罪他?
原本劝阻的言辞立即咽回了腹中。
座中看客众多,哪怕有为澜音抱不平的,瞧清楚说话的人是顾文邵,就都不敢言语了。只暗中揣测,想着相府公子身份贵重,平常都在雅间赏曲,甚少在外露脸,今日来这一出八成是跟着小美人有过节,特地来砸场子的。
于是更不敢掺和了。
顾文邵清楚这些心思,喝了杯酒,又道:“手艺生疏得很,还得多练练才行。”
满场雅雀无声,澜音指尖抚着丝弦,音调曲意并未错漏半分。
她当然听到了那声音。
要说没半点影响,自然不可能。
外教坊属宫廷管辖,绝非京城里的寻常乐坊可比,茶酒雅座比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