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脸看,确实没有半分回避,看来也依旧一切如常。 舜音神色淡淡,迎着他的视线,似在等着他将衣服拿过去。 彼此目光相接,只一瞬,穆长洲下了马:“既然如此,我当试一下再走。”说完转身往城下那几间屋舍走。 舜音看他一眼,捧着衣服跟过去,看见城下那间信驿时,多扫了一眼。 穆长洲进了信驿一侧的屋舍,门边守军一见他来就让开了。 舜音跟进去,里面是存放城上防守杂物的地方,一角堆着些用旧了的兵器,另一角还有换下来的旧城旗。她打量了两眼,去看前面的穆长洲,随口问:“穆二哥这几天都是这般忙碌?” 穆长洲回头接了她手中袍衫,往里两步,一手解开领上衣扣:“嗯。” 舜音见他站在眼前就要除衣换上,眼神一动,转开目光,人也背过身去,面朝着门外。 穆长洲转头看她一眼,手上已解下护臂与腰间的蹀躞带,除下身上旧袍,连同护臂腰带都随手搭在一旁木架 上,将手中新的这件披上,又转头看她:“音娘不是特地来送衣的吗,只这般站着?” 舜音稍稍偏头,瞥见他已将新袍披上,才回过身,看他眼盯着自己,脸上没笑,眼神却似有促狭,拎拎神,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抬手替他掖一下衣襟,又拿了一旁搭着的蹀躞带,心中暗忖:怎么今日不说做的事了?前些时日不想听,他却总在自己面前提起,今日说不提就不提了,这人怎么不按常理行事。 心中想着,手上已为他缠上腰带,舜音从未做过这种事,手臂环过他腰身才回味过来,顿时停住,手指已碰在他腰上,扫了一眼他袍衫贴覆平坦的腰腹,又慢慢拉着腰带去寻搭扣,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穆长洲垂眼看着她手上动作,忽见她手指触在自己腰间,目光一顿,而后又见她不留痕迹般轻轻抽离去继续扣系,指尖在他腰间一划而过。 彼此都没说话,只是离得近,能嗅到她发间淡香。以往在封家时不曾离她如此近过,穆长洲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小就惯用的香料味道,不禁站直了一些,目光仍却落在她低垂的眉眼间。 舜音手上终于寻到搭扣,为他系好腰带,束紧,抬手又为他理一下衣襟,袍色深黛,锦缎硬阔,衬着他肩宽腿长的身形正合适。她只快速看了一眼,淡淡说:“很合身。” 穆长洲看着她收手回袖,站直的身形似松了一松,抬手拂一下衣襟:“确实合身,辛苦音娘了。” 舜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取了他搭在一旁的旧衣:“那穆二哥便穿着吧,旧衣我为你带回。” 穆长洲目光又在她身上看了两眼,取了护臂往外走,刚一步,尚未错身而过,看一眼外面守军,头稍低,在她右侧低声说:“那日的探子也是甘州兵马所为,因而我正考虑近日前往一趟甘州。” 舜音一怔,没料到他忽然又说了,转头去看,身侧一空,他已往外走了。 她不觉抬手拢一下右耳,拧眉,怎么又是甘州,接连生事,倒像是蓄意破坏凉州与中原关系,先前的马蹄印还连累她遭疑,到现在也不得放松。 穆长洲束着护臂大步出去,翻身上马,回到城门下时,一刻尚未过。 张君奉看他一眼,正要跟着上马,目光又甩回去,打量他身上袍衫,紧跟着便往他身后看。 舜音自那间屋舍中跟了出来,手中捧着他的旧袍,站在道旁,不远不近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尚有些无处安放,只落在他身下马上。 穆长洲扯马回头,看着她,朗声道:“音娘若在府中无趣,也可自行出门观望风物。”如他留的话一般,他又补一句,“自在些。” 舜音抓着旧袍的手指捏一下,故意坦然点头:“知道了。” 穆长洲回头,当先打马出了城。 张君奉跟在后方看了二人好几眼,才也打马出城。 舜音眼见着穆长洲走了,竟松了口气,也不知是因为方才换衣,还是别的。 “夫人!”后方传来陆迢的声音。 舜音回神转头,陆迢正自那间信驿中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似是早已看到了她,他快步走来笑道:“夫人是特地来见军司的?果真是夫妻情深,难怪还……” 他是想说那日委托他的私事,但一笑就给打住了。 舜音见他笑得揶揄,眼神微动,有些不自然,朝他身后看一眼。 陆迢身后跟着的是个年轻姑娘,看来与她年龄相仿,也可能比她略小一些,目光正直直望着城门。 察觉到她视线,陆迢朝后看一眼,立即道:“还未向夫人介绍,这是小女,名唤正念。上次在浴佛节时就想引荐夫人认识,只是当日人多,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