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
“因为你好像一直都在引诱我,”李穗苗表情有些微微的困惑,看起来就好像被什么严肃的东西困扰,她尝试从中脱离,像一个正在慢吞吞舔舐身上蛛网的猫咪,“就是这样,祁学长,你似乎一直在暗示我,你好像一直拿了萝卜钓在我前面,我就是蒙住眼睛被吊着的那个驴。” 祁复礼叹气:“饶了我吧,我哪里有那样的脑子,我怎么可能骗得过你。” “不然很多事情都讲不通,”李穗苗认真,“比如说,上次隔壁房间的鞋印,你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什么牌子的,还特意告诉我,叶学长刚好就穿那个尺码。你无形之中给我埋下暗示,让我潜意识中将鞋子和叶学长联系在一起。” 祁复礼苦笑:“因为老叶的确有那样一双鞋,我没有必要骗你。” “不单单是这一点,”李穗苗说,“还有,祁学长,你问过我为什么不报警,其实你已经知道叶学长进过我们小区,对吧?你早就知道我会看到录像带吧?你没有一股脑儿地把信息放出来,但你其实一直用丝线吊着它——” “好吧,假设,假设是我真的是用丝线,在聪明的你面前吊了这么一根胡萝卜,”祁复礼的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好整以暇,“那么对我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李穗苗说:“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祁复礼摇了摇头,他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看你提到的福尔摩斯系列,那句话怎么说的?” 李穗苗说:“When you have elinated the iossibles , whatever reins , however irobable , st be the truth.”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这是《四签名》里的一句话。 “所以,用你聪明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有没有动机、大费周章地去陷害老叶,”祁复礼说,“就算我真的陷害他,那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会向叶学长求证,”李穗苗说,“我相信他会讲真话。” 祁复礼笑:“你要是也能这么信任我就好了——算了,李穗苗,我只能告诉你,你想错了。无论是我,还是老叶,和他父亲过世的案子都没有任何牵连。” 时间不早,他下午还有课,端着餐盘离开。 只剩下李穗苗,重重地依靠着椅背,低头,看自己的手。 叶扬书也问过她,怎么不报警。 后来两个人都不问了,这个问题就像糊在窗棱上的一层薄薄纸,挡一挡光,挡不住穿透的风。 李天自不知道从祁复礼那边受到了什么启发,还是忽然想到了案子的致命突破点。他走得急匆匆,晚上也不和女儿一起吃饭了,李穗苗打他的手机,两次都是说了几句就挂断。 李穗苗在傍晚见了叶扬书,她还是要去给林珍宝坚持上完最后的几节课,叶扬书是刚好去那边给一个老师送东西。地铁仍旧人潮拥挤,叶扬书个子高,一声不吭,强硬地用身体帮李穗苗隔开一块儿可以立足的小小空间。 出了地铁站,埋头走的时候,李穗苗终于问出声:“你是不是去过我家隔壁?就是一直有人偷窥我的那个房间。” 叶扬书微怔。 其实他惊讶的时候很可爱,有种终于符合实际年龄的温柔感。 尽管他并不想别人再用“温柔”评价他。 “我看了监控,”李穗苗说,“显示你去了我家小区。” 她没有多说。 当然,这可以解释,毕竟没有确切地拍到叶扬书进了李穗苗邻居家的视频。 一切都留有余地。 叶扬书却承认了:“是,我是去过一次。” 他凝视前方,目不转睛:“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发现你家隔壁疑似有人悬挂镜子后,就上去看了看,我想知道偷窥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求证吗?”李穗苗仰脸,问叶扬书,她在此刻忽然展出了异样的冷静,冷静到似乎这些话并不是从她口中讲出,“是‘想知道’,还是‘知道’?” 叶扬书皱眉:“你在说什么?” 他说:“可能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其实你隔壁那个偷窥狂,起初的目标可能不是你,而是你父亲。” 李穗苗愣住:“什么?” “我注意到你们家小区,其实是从复礼开始的,”叶扬书解释,“暑假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背影很像复礼的人,进了你们小区、你家的单元楼。我一直以为他是复礼,叫了几声,等他回头,我才知道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