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
第三十二 出于对父亲的信任,田文虽不懂,但也没有多问,告别父亲后就回到了县衙。 也许是早上父亲和徐主薄打过招呼,徐主薄并没有问田文这一整天都去干嘛了,而是问他和父亲聊了些什么。 田文回答道“我父亲说,公文他送过去了,可是又叫我不要问有没有送到” 田文看不懂父亲这么做的原因,干脆以问代答,询问起徐主薄。 徐主薄闻言也是一愣,思索片刻后,叹息一声,释然道“你爹,可要比我们所有人都有担当,对郭家也是仁至义尽了” 徐主薄言毕,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写下一份书信,让李家老大送往郭府。 在一旁看着的田文突然有些懂了。 那一纸公文,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像早上他和郭老爷说的那样,徐主薄随时可以重新写一份。 但说到底,这是一份责任,徐主薄之所以写下这纸公文,发往河州,就是因为南县担不起这个责任,想要给他送出去。 郭老爷想要暗中取走公文,是想为了保住文延庆的前途,要将这份责任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留在南县。 可是,郭老爷却想要从田文手中拿走这份公文,目的,其实是要田文做挡箭牌,因为事后一旦有人追查起来,田文必定难辞其咎。 说轻点是渎职,判个流放。说重点,就是拦截官府公文,是要杀头的。 而且,田文当时要是真的将公文交给了郭廉,他就相当于上了郭廉的贼船,以后只能和他一起隐瞒,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一旦反悔,就是出尔反尔;田家又有郭家的人情债,反悔是忘恩负义;而且郭老爷有了那一纸公文作为把柄,田文也不敢将这事告诉徐主薄。于公,那是渎职,于私,他辜负了徐主薄的信任,背叛了田家和县衙众人几代人的恩情,要知道,前面他们可是一起替田武擦的屁股。 想到这,田文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些商贾真的是自私自利,唯利是图,自己不知不觉间差点小命不保,还要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要不是田文因为元殊的事心有不愤,给拒绝了,就着了郭廉的道。 而父亲知道这一切后,也看清了郭廉的意图,但他还是为了还郭家当年的恩情,甘愿钻进郭廉的圈套,可是他也不能辜负县衙里的徐主薄等人,所以,父亲才会说,公文他已经送出去的,还要众人不要过问送没送到。 这样一来,无论是送到还是没送到,都已经不重要了。父亲已经担下了所有的责任,以后无论是郭家文延庆这里出了事,还是县衙这边被问责,都是他田墉的责任。 这就是徐主薄所说的担当。 既还清了郭家的情,又没有辜负县衙众人。 明白了这些,田文既感慨父亲的气概,又感觉这份担子不是他们田家能担当的起来的。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如今无论做什么都晚了,父亲已经做出了决定,田文也无法改变什么了。 只是,明白了这一切后,这事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了田文心头,让他既愤懑于郭廉的卑鄙,又替父亲不值,还懊恼于自己的愚蠢稚嫩。 思来想去,田文也终归是没有什么办法,如今南县正值多事之秋,田文已经感觉脑子不够用,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田文身心俱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后,田文又用李家兄弟的药膏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也就睡觉去了。 这些天正值非常时期,田文却丢了刀,让他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本已经躺在床上的田文又翻身起来,出门找李家兄弟,想着问问他们,县衙里有没有备用的刀,想着找一把来先用着。 结果,县衙实在是太穷,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他们兄弟二人的刀也都是父辈传下来的,没有多余的。 无奈,田文只能去库房翻找,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翻了一圈,几乎都是些杂物,至于武器,除了那些土客械斗的古怪兵器外,就只找到一支铁尺,勉强能用。田文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这东西还不如火钳这类东西好使,至少还长一点。 别无选择之下,田文本想着将就一下,但眼睛又不由自主的扫向了那对漆黑的铁戟。 这东西实在太重,田文用不了,而且还不好携带。 田文虽然很喜欢这对戟,但也有自知之明,用不了的东西拿了也没用,想劝自己放弃,又有些放不下手。 正纠结,一打眼,发现双戟下面压着东西,似乎是一个皮袋,有扎口绳,还有一条宽大的带子,有铁制带扣和扣眼,拿起来一看,发现这东西,似乎就是装这对戟的。 袋子可以系腰上,也可背在后背。考虑到那对黑铁戟的重量,以自己的腰力,系腰上怕是走两步就要给自己带倒,只能背后背上。 试了一下后,发现这对戟确实沉重异常,感觉像是背了一大桶水,取出一支后,感觉才好了点,是可以接受的重量。 有了兵器傍身,田文终于睡得着了。 第二天,雨还是没停,熟睡的田文被一阵笑闹声吵醒,大阴天,一般人都是窝在家里,怎么会有打闹声。 怀着疑虑起床出门,照例在房檐下接了捧雨水洗脸漱口,刚清理完毕,田文就看到徐主薄已经站在了县衙门口,那笑闹声也是从门口传来了。 走过去一看,发现那笑声是几个少年人发出来的,偶尔还有女孩儿银铃般的的笑声掺杂其中。 他们正在大街上打闹,大概是最近接连下雨,少年们闷得慌,便冒雨出来玩耍,而且看他们衣衫头发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