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
“为何寻不到?为何?!”黑袍人嘶哑的声音中带着癫狂,TA伸手掐住眼前女子的脖颈对她吼道:“你的传送之法是否出了纰漏?!” “圣主……饶命,且听属下一言……”承受着圣主怒火的人正是辛琴,死亡逼近的恐惧令她胆寒,奋力从唇边挤出的话几乎耗尽了她胸腔中最后一丝空气。 圣主仿佛明白何等力度能让手中之人濒临死亡,却又不至于丧命,TA哼一声将辛琴摔到地上冷冷道:“说。” 劫后余生,辛琴趴在地上用手捂住喉咙,努力不让自己剧烈地咳起来,她努力保持镇定道:“圣主明鉴!属下亲历过那场战斗,这片海域中确实封印了圣灵的部分魂体无疑!只是……” “只是如何?!”圣主转向看着趴在地上的辛琴,语气越发森寒。 “只是时日久远!圣灵魂体的具体位置,还需仔细找寻!”辛琴额上浸出汗珠,她的性命全然掌控在眼前这人手中,在圣主面前她除了服从再无第二条路。 “我们已等了太久……”圣主的声音忽然转变为一道柔和的女音,如泣如诉:“究竟还要等多久?” “圣主……”辛琴抬起头,面上的恐惧褪去,眼中透出一丝哀伤和怜悯。 “何时才可以解脱?辛琴,你想不想要解脱?”圣主的声音又转为冷厉的男子嗓音,TA在辛琴跟前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从面具之后细细打量着辛琴的模样。 “圣主……”辛琴的下巴还被狠狠捏着,她并不觉疼痛,她的痛苦皆来自心里:“辛琴为您所驱驰,只希望圣主早日得以解脱,不!辛琴希望圣主您可以被救赎……” “救赎?”圣主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笑声,好一阵TA才停下道:“你看看我们所在之处,你告诉我!这艘船里是些什么东西?” 圣主松开了辛琴,她的头偏向一边去,一阵风起,将她颊边的发丝吹得飞扬起来。 迎面而来的是厚厚的云层,高空之中的“宝船”甲板之上,辛琴望向下头的深蓝色海水,接着她将目光移到自己所在的这艘巨船之上。 这艘船,耗费了无数财物、无数心血和时间的“灾厄之舟”! “这船里……载着灭魔之战中惨死的怨灵,是圣主想要救赎的一切……”辛琴恭敬地低下头去,虔诚地拜服在圣主跟前。 “不不不!不是!”圣主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用孩童的声音,笑地撕心裂肺、诡异至极,TA发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稚嫩、纯真而哀伤:“是他们缠着我!缠着我,不让我走!没有救赎!没有救赎!哪里来的救赎!” 辛琴听着圣主不断切换各种声线,歇斯底里般重复着或恼怒、或忧愁、或愤恨绝望的话语,不由得落下泪来。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圣主的背影,低声说:“圣主,我曾经所在的世界已经毁灭了,可……可我并未觉得解脱,也许我们可以寻找别的方法……” “住口!”圣主的声音变得雄浑而低沉,TA转身向着辛琴走近两步道:“那是因为你活下来了!若能与你的世界一同毁灭,你如何不能解脱?哈哈哈哈哈……” ———————————————————————————————————————————————————— 心魔会不会做梦呢?沈末轨从前不知道,不过现在他可以肯定地回答:会。 沈末轨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自然不叫做沈末轨。 这个名字是他胡诌的,至于真正的名字、真正的长相他都已忘了。 梦里的他沉睡在一片海域之中,海水令他觉得安心而舒服,不冷、也不热,漂浮在其中的感觉仿若回到了母亲的羊水之中…… 是的,他还记得自己诞生于海水之中,刚刚离开母亲的身体便落入海水之中,然后他一伸腿就开始游动起来。 第一次走上陆地,他看到了真正的天空,不是海底空间模拟的蓝色,而是浑浊的暗红。土地也不是肥沃的黑色,而是龟裂千里的焦土,他试着呼吸却只觉得窒息。 以他学到的知识来看,这空气已经不适宜生物存活。是啊,生物……海底空间模拟投影的各种植物、动物,根本不会出现在这最后一片陆地上,因为此处已是死地。 那些珍贵而古老的书籍中记载的这个世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只能从那些书中感知到那样的世界是很美好的:他从未见识过的美好。 他首次踏上世界唯一的、最后一块陆地,便是与这个世界挥别之时。存活下来的族人已经十分稀少了,他们集中了最后的、所有的资源来离开这片故土,放逐自己到宇宙中去寻找一个新的家园。 “沈大人!”一个弱弱的声音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唤着沈末轨。 他被这声音唤醒,脑中还残留着刚才的梦境,这让他有点烦躁。 怪团子趴在沈末轨脚边,怯怯地看着他,沈末轨瞪了他一眼,此时有微风拂过,他抬头看见一个巨大美丽的树冠,斑驳的日光从其间洒下来,是了,刚才他就在这颗大树下看着日光,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沈末轨呼吸一口带着青草气味的空气,心情好起来,他坐起来温和地看向怪团子:“怎么?唤我何事?” “那个鸢儿又在外头找您呢,沈大人。”怪团子有些扭扭捏捏地说。 “随她去吧,她寻不到此处。”沈末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心情更加愉快了。 梦中自己想象不出的色彩和景色,还有各种各样的人,这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