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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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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带来阵阵撕心的疼痛。他早已习惯疼痛,所以面不改色。

窗外的树叶已经尽黄了,在秋风吹拂下簌簌作响,后院晾晒的荨麻从窗户里能看见小小一角。

那是少女用满是伤痕的双手一点一点捶打出的希望。

活着。

同样的两个字,在不同人心中,好似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徐夙隐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晚,估摸着姬萦再过一会就要回来,徐夙隐撑着身体吃力下了床。他模仿着少女的步骤,烹煮了一锅松针野菜羹。

他不想欠人人情。

因为从出生以后,他就知道他活不了多久。

明年,还是后年,随时死去都不意外,府中大夫说他很难熬过及冠。

他不愿欠人情,因为会还不上。

松针的清香扩散在小小的木屋之中,驱散了他独自一人时的寒气。徐夙隐走到门口,正好迎上抱着湿荨麻回来的姬萦。他对少女其实有许多疑问,但每次看到那张开朗明亮的笑脸,总是莫名变得笨嘴拙舌。

他只能沉默接过少女手中的荨麻,帮着将其晾晒到屋后木架上。

晒好荨麻后,姬萦和徐夙隐分吃了昨晚江无源带来的那串糖葫芦。

一串糖葫芦上有五颗糖果子,无法直接平分的第五颗,姬萦用石刀亲自一分为二,坚持要完全公平地分食。

他们隔着一小段距离,共坐在木床边上。背后是染成金色的林中秋景。姬萦含着最后的半颗糖葫芦,颊边鼓起小小一块,看到徐夙隐在看她,轻松而愉悦地笑了。

姬萦等着他问糖葫芦和其他东西是哪里来的,但他始终没有。

他看了她一会,终于开口,说的却是:

“头发沾上糖浆了。”

姬萦低头一看,果然有一缕长发因为糖葫芦上的糖浆黏成一缕。

“烦死了,真想一刀全剪掉。”

姬萦抱怨着,从储水的土缸里舀一勺水,用手指打湿了揉搓在弄脏的头发上。

“为什么不梳起来?”徐夙隐问。

“不会。”姬萦叹息一声,“太难了。”

“过来。”

少年朝她点了点下巴。姬萦带着疑惑挪了过去,少年握着她的双肩,将她转向金色的窗外。姬萦感觉到,有一双手,轻柔地挽起她长过腰间的头发。

清风徐徐吹过,清晨的日光像碾碎的金箔,让狭小的木屋也变成温柔的溪流,每一寸都在熠熠生辉。

他在为她挽发。

真奇怪,一个男人竟然也会挽发。并且挽得比宫女还要好,至少从头到尾没有扯痛过她。

姬萦在心底想。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天都很舒心。哪怕他是个贵族子弟。

姬萦脱口而出:“如果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对一个十一岁的少女来说,这句话单纯只有字面上的意思。徐夙隐也是怔了怔,后才反应过来。

她虽然在与世隔绝的天坑独立生活,但依然只有十一岁。

比他做了噩梦都要嚎啕大哭,从出生以来便不沾阳春水的嫡妹,只大了三岁。

“恐怕不行。”他的唇边扯起一抹极淡的苦涩。

“为什么?”姬萦问,“你不喜欢同我在一起?”

“我生来就身体不好,恐怕活不了多久。”

“那有什么关系?”姬萦毫不在意,“反正你家里也不喜欢你,我家里也不喜欢我。不如你别回去了,我们一起闯荡江湖。我力气大,身体好,就算你走不动了,也能背着你看遍大江南北。至于能在一起多久,死生有命,谁也做不了主。”

徐夙隐愣在原地。

在他已经放弃,觉得这样死了也未尝不可的时候,少女邀请他抛下一切,逃向天涯海角。他内心的第一感受竟然不是抗拒和畏缩,他想起的不是冷面无情的亲生父亲,不是青隽节度使长子的名头,不是世俗道德的规劝——

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心动,是向往。

原来——在他内心深处,他也想挣脱那些深陷血肉,沉重压迫着他的枷锁,他也想试着振翅,飞向遥远无际的蓝天。

姬萦等了片刻,身后都没有传来任何回答。就连背后挽发的动作也停住了。

她转身回看,少年怔怔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在少年的脸上看到平静以外的神色,就好像她刚刚的话语,是一阵狂风暴雨,就连死水也吹出了波澜。

她含着期待,等待着。

然而,徐夙隐开口后,却与她的期待背道而驰。

“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

“……我有我的责任。”少年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像如水的月光那么幽静。

“不愿就算了。”

姬萦嘟哝一声,重新面向黄了的窗外。

竹乐姑姑叫她实现谶言,可她连谶言是个什么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母后不希望她再搅回那摊浑水。

原以为有着类似遭遇的徐夙隐,能够放下荣华富贵和她一起远走高飞,不想徐夙隐还是无法舍弃过去。

姬萦内心有些受伤,但她不愿再次挽留。少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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