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途中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在早晨宁谧的氛围中显得相当突兀。

莫念此刻正在等沈执的电话。为了防止打扰周乐，他还特意关上了卧室的门。好在周乐比起死党更关心他的游戏，带着耳机嗨得天昏地暗，压根没注意莫念到底在隔壁纠结什么。

铃声一响，莫念浑身便像过电般激灵了一下，连来电人都没看清就接通了电话。似乎晚接半秒，对面就会立刻人间蒸发、再也联系不上似的。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沈执。

“喂？小念，乐乐那里住得还习惯吗？”

莫愿对电话那头问：“妈说她最近学会了做布丁，我拿了几个，觉得味道挺好的。

你们如果想吃，我下午给你们送过来。”

莫念开始稍有些失落，听说莫愿下午要来，又不免有些紧张。莫愿似乎并不知道沈执周六的计划，如果借口和周乐一起出游，三两句话一问就会露出破绽......

“......那个，哥，”莫念想了想，道：“我下午要去趟书店，只有乐乐在家。”

这个谎对莫愿而言比较受用。因为莫念平时的确是条书虫，独自去书店也是常有的事，少则一个上午，多则一直坐到打烊才回家。

记得小时候的莫念大字还不识几个，也不管能否听懂，就整天缠着哥哥给他念各类书籍。

亲戚们常夸他聪明，殊不知这聪明说到底也是从旁人脑子里借来的。

“没事没事，”莫愿笑道：“给你这座小图书馆添两块砖也好。唉，我这里还有幅稿子被催得紧，从三四点画到现在，饭都没吃！你去和乐乐说一声，就先不聊了。”

“辛苦了，哥。再见。”莫念挂断了电话。

作为职业画师，莫愿的工作是相当辛苦的。先前名气小的时候，他要面对的困难简直层出不穷。

先不说能否达成甲方各种诡异的要求，自己能否饱着肚子画完都是个问题。

现在成名了，住进了公司配备的宽敞公寓，可谓衣食无忧，但公众对他的要求也水涨船高。

稍有不慎，迎来的又是铺天盖地的谩骂，而莫愿很多时候都需要自我消解。

说实在的，莫念最佩服的就是这一点。常说“有趣的灵魂孤独成瘾”，莫念自认为灵魂还算有趣，但还做不到对孤独一笑置之。

自己的确嫉妒莫愿。但他眼下更迫切地希望比哥哥站得更高、更引人注目——他想让沈执真正看到他。

这算是莫念的一个小小野心，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下楼吧，小念。”

沈执这一次坐在了后排。

随车的翻译是个新面孔，年纪与莫念相当，面容姣好，一头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

听沈执喊她“小苏”，想来就是姓苏，并且可能在飓风任职有相当一段时间了。

见莫念上了车，苏翻译便抢先笑着向他问候。莫念的职场资历尚浅，但起码的尊卑规矩还是懂一些的，随即把沈执放在最前挨个问好。

“哎，真懂礼貌，”

不料苏翻译见状直接评论起了莫念，笑道：“不愧是S大的高材生。对了，听说S大最近有位校草上了热搜，我看他和你比起来还差一截呢！......”

莫念一头雾水。按理说依照沈执的脾气，不会允许员工随便谈论业务以外的事。

而这位苏小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表现活跃，似乎全然不把后排这位老板放在眼中。

他看向沈执，发现对方正露出颇头疼的神色，似乎已经处于忍耐的极限了。

“哦，忘了说，我叫苏静。安静的静。”

“静姐好。”莫念猜测这位八成是有些来头的，又不好直接问，只能先礼貌地应付。

就听沈执开口道：“小苏，你安静点。你坐着人家丁翻译的位置，就是为了一大早让我们来听你贫嘴的？”

“我们”，这个词似乎用得顺理成章。莫念斟酌了片刻，仍然不确定这个词里是否也包含程秘书。

“静姐，你不是......”

“别理她，”沈执拍了拍莫念的手背：“这小丫头被她父母送来实习没多久，今天偏要凑热闹。早知道应该让她和丁翻译坐一辆车的。”

“哎呀执哥！”苏静闻言有些不悦，嘟着嘴道：“都说了不要和别人讲我家里的事，我也是正经过了你们公司面试的人！”这下更是听得莫念云山雾罩了。

他想了半天，才明白苏静和沈执大概率有亲戚关系，而且家境不输沈家，否则沈执也不会如此包容她的言行。

姓苏，产业在H市，知名企业家......莫念脑子里蹦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位的确算得上国内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大亨，从未掉出过福布斯榜前十。看来上流社会都相互认识这句话没错。

“算了，不和你说了，”

苏静见沈执黑着一张脸，也自觉没什么意思，气鼓鼓地拿出手机来，闷声道：“你和小念聊天去吧！”

沈执现在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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