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毋庸置疑是一种商品

无论罗德尼·斯科特·卡尼究竟怎么想的……

白川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罗德尼·斯科特·卡尼说着口中的话儿时的想法与同情心理没有一丝一毫沾边。

“我们需要大量的人体原料，来为医学院提供尸体，让那些未来的医生能够充分学习人体解剖学。”

“领养机构把第三世界的成千上万名儿童送到第一世界，填补发达国家家庭里的断裂。”

“制药公司需要活人来测试下一代的超级药物。”

“美容产业每年要处理数百万磅的人类头发，以因应消费者对新发型永不休止的渴望。”

“诸如此类的方面无时无刻不在席卷我们日常生活……”

多份行业的事例，倒也侧面反映了罗德尼·斯科特·卡尼近些年的确经过了详细的调研。

“还说什么热带岛屿上穿草裙的食人族呢，再也别提了吧，当今人类对人肉的胃口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大。”罗德尼·斯科特·卡尼嗤笑一声。

提起调研后得到的人体交易市场详情时，罗德尼·斯科特·卡尼似乎极快变得兴趣蔫蔫。

罗德尼·斯科特·卡尼是丑国公民，又不是奉行“快乐教育”的底层民众出身，就算在印度因为工作需要待了几年，也不可能对这个实施种姓制度的丑陋国家谈什么尊重，甚至懒得宣扬人权和祖国的自由主义精神。

“但是，若决定人体可以在开放的市场上交易，就会产生奇怪的魔力。我们对这一主题所抱持的道德立场并不重要。因为人体毋庸置疑就是一种商品，令人不安的商品。”

“在这个商品供需的市场上，”罗德尼·斯科特·卡尼比划手势，“人体作为产品时，并不是在工厂里由穿着无菌衣的劳工组装成的新品，而是像废料市场里的二手汽车那样取得的。”

罗德尼·斯科特·卡尼的视线很快移开，落在房间角落的人体模型上。

“在你开支票取得人体组织以前，某个人必须把人体组织从一小个带有人性的东西，变成具有市场价值的商品。废料的价值是以金钱计算，但人体不仅是以金钱计算，还要根据血统，根据获救与失去的生命所具有的无可言喻的价值来计算其价格。”

“我们在法律上或是经济上，有三种市场：白市、灰市、黑市。”

“前两者你可能比我懂得多，黑市所交易的是非法的商品和服务，例如走私的枪械和毒品。而非法制造的DVD和未课税的所得物，则属于合法的灰色区域。白市就是每一样合法的与台面上的东西所隶属的领域，例如从街角的杂货店购买的食品杂货，每年要尽职送缴的所得税等。”

“这三种市场有一个共通点：交易品都有现实世界的价值，可轻松换算成金钱，金钱一经易手，交易就结束了。可是，人体市场却不一样……”

“因为顾客能重获性命与家庭关系，这都要归功于供应链。”

罗德尼·斯科特·卡尼停顿几秒，耸耸肩而后开口。

“在这之前，我去过不止一个国家，在埃及、巴基斯坦、菲律宾，一整个村落都在卖器官、租子宫、签字出让死后的身体权的情形并不少见，当中包含被胁迫的交易，也有双方都同意的交易。”

罗德尼·斯科特·卡尼说。

“交易人体部位的中间人——通常是医院与政府机构，但有时是最丧尽天良的罪犯——会以尽可能低的价格买进，同时还向买家保证人体部位来源合乎道德。虽然采购过程有时令人厌恶，但是最终的销售往往是合法的。”

“而且其最终目的指向拯救人命的微妙道德层面，也往往让这类交易获得认可。”

“至于犯罪行为，则用‘利他主义’的理想掩盖过去。”

“但是在印度，人体交易是实打实的猖獗而无人管制，虽然硅谷有着半数的印度计算机领域精英，但这个国家似乎在道德败坏的层面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

这间狭窄屋子的主人——从事人体贸易行业的医生罗德尼·斯科特·卡尼，在白川泉眼前竖起手指。

“在远东的在线诈骗业务多数泛滥自东南亚和独立行政地区时，谁能想到，印度位于亚洲——南亚次大陆，他们国民擅长的网络诈骗和电信诈骗主要对象是在另一片大陆上的发达国家呢（北美互联网和电话诈骗的主力军为印度人，且成功率极高）？”

“我不清楚你想得到这些信息的目的，但是出于人道主义和国际精神，我可以给你一个生存的提示：就算你是黑手党，印度当地，如果在白天，你在大城市周边看见闭门不出的村落，它们布满了电线杆等完善的通讯基站设备，只能看见几名老人、小孩、女人在路边闲逛，最好不要接近，那种一个村落的同谋一般连警局也会收买，非本地人压根无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