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渡生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宁敞和江枫已经逃脱了那伙神秘人的追捕,来到了安全的一处酒肆中。 这酒肆地处繁华喧嚷的闹市,即使楼内小二、客商的谈论不休,还是隐隐可以听到窗外街巷的杂耍声、叫卖声,络绎不绝的游人步履行走之声和马车的吠鸣。 想来最为人声鼎沸之处就是最易隐匿身形的藏身之处了。 一滴水最为不动声色的时刻就是当它汇聚入深海之时。 宁敞喜爱音律,从稀松平常的旋律中捕捉深邃的意境和动人的情感已是家常便饭,只是这份对于乐曲的敏锐感知力逐渐融入她的血液,再加上翡翠笛子的灵力催动,不知怎地,宁敞越发觉得自己对于周遭人事物的感触更加细腻深刻了。 如同此刻,宁敞在短暂的神思游移之后就意会了江枫的苦心安排,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就是这重意思吧。 对身边这个从天而降又身怀异术的少年,宁敞又多了一些探寻的好奇。 翡翠笛子带来的顷刻间风云变幻,万物苏醒的神奇景象还历历在目,而江枫于危急时用白毛笔绘出的灵域符阵又令他们瞬间移动到这地界。 不到半天,宁敞经历了太多神秘和未知,还来不及回想和思考。 见宁敞盯着翡翠玉笛神思踌躇,江枫决定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 毕竟,现在宁敞除了和他是约定的同路人,更是他一直在等的翡翠笛子的命定主人,他们的未来不得不紧紧联系在一起。 于是,江枫解释说:“如你所见,现下我们已经离开了长安,那群神秘人不是普通人。” 在说到“普通人”三个字时,宁敞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所以你真的身怀异能?神秘人是为了夺取你的能力所以才要对你赶尽杀绝吗?” 江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细啜一口茗茶,接着说:“听我详细说来。我原是一个流落江湖的孤儿,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我的师傅,随他勤习术法,后来师傅云游四海,委托我暂时管理他毕生经营的事务。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师傅不是一般的修仙道人,他的夙愿也不是羽化登仙,而是渡化众生,化解经年累世的遗憾。 我不知师傅有此初衷是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想不过是一平生有大憾者对自己的救赎罢。我不想深究师傅的故事。 自此,我开始承袭“摆渡人”的生意,背上了祖传的木匣箱子,用师傅惯用的家伙事儿继续完成他的心愿。 “簿记”不是一般的记事本,上面承载了作为媒介向导的灵力,除了记录每一笔委托人的交易事项,也可以作为“摆渡桥梁”连接“摆渡人”和委托人的过去,也就是某段怀有沉重遗憾的过往,凭借这股灵力和机缘“摆渡人”可以回到与憾事相关的那段时光,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遗憾。 白毛笔除了书法绘画,当然最重要的功能是于虚空中绘制符阵,构建异界灵域,必要时可以修改“簿记”上的错误记录。 那些剪纸是“标记灵”的实体休眠状态,当受到灵力催动时会幻化成上古神兽,“摆渡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任意选择适合的灵兽品类。 “标记灵”会在感知到特定的时空后,自动寻找潜在的委托人,并在他们的背后作标记,便于查找和定位。 你身上的那支翡翠玉笛是师傅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要妥善保存的,只有当笛子遇到天选的命定之人,才会发挥它无穷的神力,在危急关头可助“摆渡人”扭转乾坤,它也是最近才被唤醒,潜在力量还有待探索。 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知道要你一个长安土生土长的唐都人马上理解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江枫尽量将细节都娓娓道来,但是他可能高估了宁敞的认知和想象力。 宁敞刚开始边吃菜边听,显得意兴阑珊,到后来已经瞠目结舌,双目圆睁,一脸的难以置信了,刚放到嘴边的烧鸡好像突然就不香了,内心活动翻江倒海难以抑制。 她咽了下口水然后冷静下来:“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是那什么翡翠玉笛的命定主人,我要和你一起完成你师傅未尽的心愿? 可是介绍了半天木箱里的东西,你还是没说“摆渡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啊?我能做些什么?” 江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从我刚才所说,你稍加分析,应该不难猜到。翡翠玉笛是上古法器,不仅灵力汇聚,更通人性,擅识主,被它挑中的人无不天赋异禀。” 宁敞此时只想丢给他一个夸张的白眼,但她为了维护天选之主的神圣颜面,纠结一番还是忍住了:“这个嘛,我刚经历灭门的惨案和被在意之人的背叛,属实心力交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坦言相告,反正我已经和这笛子缔结了血契,跑不了的。 如果你师傅的心愿真的能渡化众人,也算是无上功德,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吧?” 江枫不禁一头黑线,内心暗自腹诽:翡翠玉笛怎么会找上她?! 虽然她很善良,救了我没错,我们也说好要做风雨同路之人,但是她怎么在关键的事情上智商掉线呢! 宁敞看到江枫一副吃了苦瓜的神情,咀嚼完最后一口美食后大手一挥,说:“放心吧,摆渡人的事我答应了,一定会完成的,我向你保证,绝对有始有终。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平生并不完满的令师所谓泽被后世的事就是借助异术修正曾经的遗憾,从而使现在和未来没有遗憾吧?” 就知道! 看似不正经的,在理智和逗比间来回转换的宁敞还是分得清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