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心有顾忌
涂坤克知道,他已不可自控地身入局中,如若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秦瑄的为人他再了解不过,他想做成的事,没人能阻拦得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和秦瑄对上,只能智取。
他也并非没有想过自己召集众将领给秦瑄施压这是一步险棋,以秦瑄的性子,是断不会受制于人的,只是他心里总存着几分侥幸,万一这一回时运偏就站在他这边呢?
他不曾料到的是,时运本就是这世上最虚无缥缈,变幻不定的东西,时移势易往往只在一瞬间,无人能得其偏护。
有拓钦报信佐证,主帅中毒一定和秦瑄有关,但多番追查却又没有确凿的线索指向他,延味羡也一身的刚直不阿,矢口否认参与其中,燕禄的态度未明,几个疑点重重的汉人尚无进一步动作……
本以为拉上众将领协助,抽丝剥茧,能将嫌疑直指秦瑄,揭露他弑上不轨的居心,想不到无论是步步调查、威吓还是试探,都没能让秦瑄暴露破绽,局势竟还不受控地倒向了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涂坤克现在才意识到,位于自己对立面的,或许远不只一个秦瑄,不管秦瑄、延味羡甚至是那几个汉人之间有何利益交割,他们终究是沆瀣一气了。
而目前唯一能替他证明的拓钦,也和他一样,陷入了自顾不暇的境地,会不会反水还真不好说。
涂坤克内心翻腾,但还是面色不改地看向回话的兵卒,只是内心却在思量代洲义想问什么。
“将军请问,主帅走得蹊跷,全军上下知悉后无不愤慨,若能揪出凶手,属下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士卒毫不犹豫地回答。
代洲义面色稍缓,他看出这个小兵其实很紧张。
“不必慌张,起来回话。”
士兵这才踌躇着起身,一脸恭谨。
“你说曾撞见过涂校尉和一士兵相谈,不知可还记得是在何处撞见的?”
代州义语气随和,全无逼问的架势,这个士卒本分老实,看刚才的情形,和涂坤克并无勾连,所以他打算先从简单的问题问起。
士卒没有多想,如实道:“就在靠近林中入口的一个拐角处,平素常有弟兄会在那个角落架篝火烹煮食物打打牙祭,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对,就在那,不会有错。不过代州义将军为何这么问?是有哪里不对吗?”
博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已经装进封鞘的剑重重点了一下地面,呵道:“将军有问,你答便是,至于将军什么用意,轮得到你叽叽歪歪吗?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士卒把头埋得极低,大气也不敢出,咕哝着说:“属下不敢,不敢。”
他平素都直接听涂校尉的调遣,现在气氛这么怪,也不知道代州义将军问题的用意,要是哪句话说得不对,岂不是陷涂校尉于不义,辜负了他往日的提携吗?
涂校尉虽好大喜功,但绝对没有私心,对主帅也是一腔忠诚,可别因为他不留神的言语不当引来麻烦呀。
代州义示意博朗把剑收好,然后笑道:“闲谈罢了,倒是不用这么拘谨。”
他看向那名小兵:“你奉命沿途搜索,又将藏有毒药的罐子带回来,想来也能理解,因这罐子的出处,涂校尉不可避免地会背负上一些嫌疑,但也不排除是中了旁人的设计。所以,要是你真能证明涂校尉行为并无异常,总归能替他洗清一些嫌疑。”
稍一停顿后,他又道:“那当时和涂校尉见过一面的士兵,你能大致形容出他的长相吗?”
士卒眯着眼回想:“穿着打扮和寻常士兵没什么区别,我也只是远远地瞧见,当时他是站在涂校尉的身侧,我急着巡视其他地方,没多逗留。”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的谈话,你也没听到了?”
士卒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席淳和代州义对视一眼,两人神色复杂。
“好端端的谁会去僻静角落密会呢?依我看,那个小兵明显做贼心虚,大有问题!”博朗是个不吐不快的。
他不知道代州义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分明再简单不过了,将那个和涂坤克密会的士兵找出来拷问一番,一切自都水落石出了。
涂坤克没辩驳,士卒却按捺不住地说:“许是涂校尉为了清静才去的偏僻角落呢?有士兵向校尉禀报军务,挑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又有什么问题?”
弥贺直言:“说是密会或许为时过早。但在角落交谈是没问题,问题是在先前的问话里,涂校尉刻意隐瞒了此事,就叫人不得不多想了。”
士卒也急眼了:“涂校尉那么忙,偶有疏漏也是有可能的,他不是存心欺瞒!”
“如此,还请涂校尉能将你和那名士兵对话的内容说出,包括那名士兵是谁,也好让众人打消顾虑。”
弥贺索性不再兜圈子,秉着公正原则说。
涂坤克在军中亦有威望,虽说士卒根底清白,但他偏帮涂坤克的话也作不得数,不如把问题还有大家的怀疑都摊在明面上,看涂坤克会怎么说。
秦瑄随意打量了涂坤克一眼,只不过从他的面上看不出情绪。
但秦瑄知道在这样步步危机的局面下,涂坤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