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善后,暴露
冯锐突然想到了那个啼哭的婴孩,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个孩子应该是汉人女子和可汗所生,也是该女子的软肋。王后正是利用这个软肋要挟该女子自刎。
王后的说辞多半是她本来母子都不打算留下,但如果汉人女子愿意自刎谢罪,她便发发善心,留那孩子一命。
若非如此,哪一个母亲能忍心舍下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儿不顾?
他环视左右,找到婴儿摇篮的位置,见婴儿被严严实实地盖在一块厚垫子下面,刚想拿开垫子,突然想到这好像是王后走前盖上去的。
王后当时是被婴孩的啼哭声扰得烦了,加上做贼心虚,随便拿张垫子挡住婴儿的脸就匆匆走了。
但以她的多疑,估计不用多久就会想起来这块垫子,以免让人看到这块凭空出现在摇篮里的垫子会心生疑窦,调查是否有人进入过这里,甚至是查到她的头上,她一定会折返回来将这块垫子复归原位,也就是榻上。
冯锐伸向厚垫的手又拿了回来。
他不能取走垫子,那样王后就会猜到有人撞见了她所做之事,一定会怀疑到他。
事不宜迟,在王后复盘发现遗漏的“尾巴”,也就是这块垫子之前,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冯锐走后不久,王后果然再次回到了汉人女子的住处,将遮在婴孩脸上的垫子取下来,放到了一旁的榻上。
走前,王后最后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汉人女子,言余光不经意地掠过了桌案上的那封信,也就是她授意汉人女子留下的遗言,以此为凭,证明她是自刎,与人无尤。
刚想走,王后蓦地意识到不对,为了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眼花,她再次定睛看向那封信,就看到宣纸右侧果然带有斑驳血迹。
她记得很清楚,按照自己的意思,那女子是先写的信,再自刎身亡的,其间没人再动过桌案上的宣纸。
纸上怎么会有血迹,而且还尚未干透凝结的样子?
她断定,在不久前,一定有人来过此处,还看过这封信。
至于血迹,应是看信的人先接触过汉人女子的尸首留下的,看信时未曾留意手上有血,才会不小心沾染到了信页上。
但是怎么会那么凑巧,汉人女子刚死,就被人发现了?
她明明已经支开了所有近侧的宫人仆从。
除非撞见此事之人不是偶然进入这处还在修葺的院子,而是在她之前,或是同一时间到了这里,目睹了事情的全部始末。
若她没有中途回来,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有人已经暗中握住了她的把柄。
她确定房间里没有藏人,当时她连门都没关,门口也不可能有人听墙角。要是有人经过,她第一时间就会警觉。
王后谨慎万分地环视了一遍整个屋子,思虑深重地来回踱步,突然,她停住了,因为在她目前所处的这个位置,房间正中央,有一缕灼目的光线从头顶方向投射下来,在昏暗的房间显得尤为扎眼。
她用手半遮着眼睛抬头望去,就看到严丝合缝的瓦片铺就的屋顶间,竟然有一道突兀的缝隙,而光正是从那个缺口处直射而来。
现在,正值午后,阳光鼎盛之时。
原来如此。
她一直在想幕后看到全部经过的那个人究竟会藏在哪里,却一直受到思维上的局限,只是考虑了目之所及的地方,却没能跳出局限,着眼于更开阔广远处,才会一叶障目。
幕后之人有心隐匿踪迹,怎么会躲在寻常的地方,让自己有暴露的风险呢?
要躲,还想万无一失,当然是要藏在一个视野盲区,人的视线轻易不会接触到的地方。
当时,那人极有可能就趴在房梁上,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当时的光线不强,而且那人洞悉房间内全局,可以根据里面的情况应变遮掩。最重要的是,没人会无缘无故地注意到房顶。
这个幕后的人,会轻功,有武艺,并且熟悉这处院落,才能抢先一步到达房顶,在暗处旁观窃听自己和汉人女子的对话,然后在自己走后进入房间。
王宫里身负武艺的高手有很多,但王后还是瞬间锁定了御前统领冯锐,因为她不信所谓巧合,她不信有人能刚好撞见这一切。
她才向冯锐询问汉人战俘的消息,他是最有可能猜到自己会来这里的人,时间上刚好也对得上。
八成是他尾随自己至此,撞破了一切。
冯锐当然是不敢得罪她,借他几个胆子谅他也不敢拿这件事来要挟她,但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难保不会一时口无遮拦泄露出去,还是留他不得。
不过他领御前统领一职,深得可汗倚重,要除去他不是那么容易。
但此人不除,遗患无穷。王后打定主意要想个办法让冯锐永远消失。
冯锐回去后,有值守的小侍卫看他面色苍白,手上还有血迹,好奇地问了他一嘴这是干什么去了,冯锐这才注意到自己慌乱中竟然忘了清理残留的血迹。
“噢,没什么。方才去马场看我义父了,顺便帮他一起给受伤的马匹包扎,沾上了血,还没来得及洗。仔细值守,别犯懒啊。”他状似无意道。
小侍卫知道统领和大名鼎鼎的驯马师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