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不能再等
这三人都说耐心等待,小兵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刚才这个做木材生意的商人说副将很可疑,引路人跟着又打听了燕参领和副将的关系,这种情形之下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些什么。
从引路人把主帅食用过的炙羊肉当作证物留存起来,到探究羊肉的来源,他们都一直在推理毒害主帅的真凶,既然那个商人怀疑副将有问题,那引路人会提到燕参领定然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他们该不是怀疑副将送给主帅的炙羊肉里做了手脚,挑大军和物资转移这样迫在眉睫的关口,是早有预谋要谋害主帅吧?
可引路人刚才都说,真凶不可能这么蠢,大可以假手于人,因此率先排除了烹制炙羊肉、片肉的炊事兵庚伍。
那么献上羊肉的副将和庚伍性质差不多,理应一并被排除,为什么推理到副将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呢?
他们揪着副将不放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直觉?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案件分析进展到这里线索便断了,他们想尽快了结此事,才把锅甩给副将?
因为副将位处主帅之下,现在又不在营中,羊肉也是他献上来的,无论如何主帅中毒他都有脱不掉的责任。
小兵其实毫不关心真相如何,现在副将成了重大嫌疑人,他正好可以减轻嫌疑……
但好像单凭推论,还没有铁证能给副将定罪吧?
副将虽然品性温和,礼贤下士,面对下毒杀人这样的指控定然也不会忍气吞声,而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到时候真要对峙起来,借他上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和副将呛声啊。更何况证据不足,相当于污蔑。
但现在的形势是,他已经和这三人绑在了同一条船上,要是不和他们同仇敌忾,他们大可以尾巴一翘,反指控他是杀人凶手。
他是亲自端上那盘炙羊肉的人,又逗留在主帅营帐多时,又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兵,他们自然是想捏造什么都可以,他毫无辩驳和还击之力。
而那个惯会威胁恐吓他的木材商人,握剑的姿势十分娴熟,眼中杀伐凛冽,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要是自己站在他们这边的立场有丝毫动摇,他扬言说把自己丢出去当替罪羔羊,一定言出必践。
副将虽然身负嫌疑,毕竟位高权重。
在案子没有最终定论以前,他完全有能力自保。
在他们突厥人的地盘,这些汉人也没有能耐给副将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令他置身险境。
小兵暗暗计较,想着自己也没受过副将什么恩惠,其实不用瞻前顾后,觉得对不起副将。
退一万步,就算副将真的被定罪捉拿,甚至当场格杀,也是他的命数,怪不到自己头上。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现在是谁也顾不上了,自己的小命还岌岌可危呢。
想到这,小兵沉沉地叹了口气,干脆自顾自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不过和他起初佯装惊吓瘫坐在地不同,现在他只是单纯地放弃了抵抗。
站着苦等只会让他胡思乱想,心力交瘁,而且愈发焦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坐着,放空,至少他能好受一点。
三个人不肯透露只字,齐刷刷地就是说让他一起跟着等,他是真不知道在等什么。
等副将和燕参领回营吗?
那真是太可笑了。
都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副将和燕参领一旦发现主帅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他不知道,因为主帅的死或许正是他们乐见的,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局势势必会发生逆转,他们会变成占尽先机的一方。
要怎么应对主帅的死,是追究真相,还是敷衍了事,争权夺位,也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而相应地,这三人也就会处于被动地位,单是汉人身份,他们在军营就不可能说得上话,也休想主导任何事。
所以如果说他们真是谍作,等副将和燕参领回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力隐瞒主帅已死的消息,逃之夭夭才对。
虽然他也想有人帮忙为自己澄清分说,洗清嫌疑,证明自己和主帅突然暴毙毫无干系,但就连他都意识到,再等下去,情形会对他们不利了,想劝他们赶紧跑,自己也好偷偷溜出去藏好。
看在他们自身难保的份上,也不求他们能给自己提供多大帮助了。
不互相牵累,就万事大吉了。
盘腿坐着的小兵扯了扯抱胸站立的,何翊云的裤脚,说:“一条船上的人,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何翊云斜觑了他一眼,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用轻微,几不可闻的气声道:“嘘。”
但小兵放开他的裤脚,气恼地放大声音说:“不能说我也要说!都什么时候了,再等,再等我们一个都跑不了。副将、参领他们一回来,八成我们都会成为阶下囚,还是巴巴送上门的那种。”
何翊云刚想骂他,被卢云琛拦下了。
小兵的话提醒他了。
副将密谋毒杀了主帅的可能性有九成九,他一定会晚归,为的是刻意拖延,营造自己远离营中,不在案发现场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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