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
“方家女悠然,在此跪谢叔父的教养之恩。悠然父母双亡,家道凋敝,幸得叔父多年教导,更有安排婚事准备二十四抬陪嫁,悠然感激涕零。此后悠然为他家媳,无以为报叔父,特此再拜叔父,叔父珍重!”
说完,方悠然就立马掏了一小袋碎银子,向空中用力一撒,剩了四锭银子全给了轿夫,大喊一声起轿,自己一溜烟儿地钻进了轿子。
轿夫一看银子,也不管捂着脚疼的喜婆,抬了轿子就走,还帮忙吆喝着抬嫁妆的跟上。
抬嫁妆的劳工本得了信要跟着方嫣语的轿子,这下看了方悠然发银子,都跟着方悠然走了,按照习俗,到了地儿还有银子嘞。
“二十四抬?怎么可能——”等方嫣语听清了话要探出头看个清楚,吓得一众丫鬟婆子们赶紧按住。
“祖宗哎,新娘子进了轿就不能探头,不吉利,败夫家气运嘚。”
方嫣语哪管得了这么多,嫁妆有什么她可是清楚得很,一共才三十六抬,本来三十抬都是她的,就由了方悠然轻飘飘几句话要走了大半?
方嫣语嘴里喊着爹,要冲出去把抬嫁妆的叫回来,已经晚了。
满地捡钱的路人早就围了起来,方嫣语连听动静赶出来的自家爹都看不清,只能看着自家爹气急败坏地摆手:“快走快走吧,别误了时辰,后面再说后面再说。”
喜轿不大,倒也安静,方悠然缓了一刻钟才把猛跳的心按下去。
太紧张了,天知道刚才那番话,方悠然都快把自己的舌头咬秃皮了才喊出来。
挑起轿帘一个角,方悠然望了个遍也没看见饮溪,终于无法了,才犹豫着开口问轿夫:“可看见我的贴身婢女?”
轿夫见方悠然人美出手又大方,抛开听来的方悠然不检点的传闻,热心地大声回:“没看见什么丫鬟婢女,新娘子要需要,我来叫其他人一起找找。”
“啊,不需要了不需要了。”方悠然连忙摆手,退回轿子里坐着。
轿夫还在热心问:“新娘子,真不用找找吗?方便得很,劳工我们都认识。”
“不用了不用了,麻烦了麻烦了。”
方悠然明白饮溪定是被方嫣语给安排去了他处,以防今日自己不能顺利上花轿,回头找回来就行。
像这样被轿夫热情回应,方悠然真是不适应。
拍着胸脯,方悠然叹气:“果然,自己还是不习惯与他人交往,太累了。”
前世,她迷晕醒后,直接就在状元府上醒来,状元郎高轩寒对待自己起初还算持礼,后知道自己的嫁妆不过六抬,家产更是在方家挥霍无度后,态度逐渐冷漠。
不过,这对于方悠然来说倒是好事。
方悠然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想手握钱财,在无任何外人打扰的情况下度过一生。
世人艳羡夫妻和睦,方悠然却丝毫不敢想象自己要和一个陌生男子该如何一起日夜同吃同处。
方悠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和陌生人的任何接触都太可怕了。
前世,逐渐冰点的夫妻相处为方悠然带来不少空闲,可随后婆婆的到来真是让方悠然苦不堪言。
每日晨昏定省不说,还要和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相处。
方悠然从来不在乎这群所谓的亲戚背后怎么议论自己婚前“不检点”的事情,她只觉得被一群人围着实在是如坐针毡。
终于在高轩寒被曝出私生子后,那些人才消停些。
因为压下私生子,不让高轩寒名誉受损的是方悠然。
方悠然花了些小钱换来了空闲,高轩寒用不断晋升的官职给薄弱的夫妻关系带来了体面。
说来,方悠然还要感谢方嫣语,在重生之前,她刚知道高轩寒的三品官职竟然是靠与丞相之女私通而来,还要杀自己,为丞相之女抢财让位。
这样的麻烦事,方悠然还没想着怎么解决,方嫣语倒是替她解决了,更是把镇国公府的亲事给了自己。
“皇亲”两个字对方悠然可没有吸引力,这门亲事最吸引方悠然的,是以前世方嫣语的经验来看,可以和那名义上的丈夫数年不相见。
不被打扰且有钱,这可是方悠然的理想生活。
轿子落地,方悠然没有等来应有的踢轿,而是有红布带丢了进来,远远响了一声:“揪着那一头,出来即可。”
方悠然做足了心理准备,拽上了红布的一头出了轿子,透过盖头,果然那人也在拽着另外一头。
即将成为夫妻的两人明明拿着同一条红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吵架的冤家,不得已才牵上了远远的两头,捏着一小片在手上不至于掉落,强撑下去。
没有跨火盆,下马威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习俗,方悠然与她名义上的丈夫以一种快乎常人的速度走到前厅,对着高堂磕了个头就结束了所有。
从下轿到喜卧,都没有一刻钟的时间。
方悠然的内心丝毫没有被忽略的感觉,反而格外地轻松。
对比一下前世,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呢?
可能还在高府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像个猴子一样地捡拾扫把和洗衣盆,被众多人围观吧。
至于自己的“丈夫”,镇国公府嫡孙郎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