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都来见我
音音在做噩梦吗?
江夜看向隔壁的陪护床,那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他坐起身,一手拎着吊瓶,不发出一点声响地下了床。
走到陪护床边,江夜稍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音音叫醒。过了一会儿,抽泣声停止了,虞音安静下来,脸上也浮现出安宁恬静的神色。
噩梦结束了吗?江夜本来应该回去的,却还是站在床边静静看着。病房里有走廊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隐隐约约地映出了虞音脸上残留的泪痕,是噩梦的遗迹。江夜心中一动,非常小心地伸出了手,想要替他拭去。
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柔了,指尖触碰到微微泛红的眼尾时,却还是觉察到了眼皮底下眼珠的轻颤。然后,床上人醒来了。
江夜猝不及防。
在虞音睁开双眼之前,他撤去了灵异力量,当机立断地往地上一摔。
——车祸第二天,他的骨折和内脏损伤其实都没好,只是依靠灵异力量才能行动。
虞音:“?你在干什么?”
一睁眼地上有个人,本来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清醒了。
江夜说:“咳咳,我想去趟洗手间,一不小心摔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我以为我可以的呀。”
……早晚被狗男人气死。虞音都气笑了,下床,把人扶了起来。手臂环过江夜的腰,他有些恍惚,是温热的□□,能感觉到肌肉的柔韧和皮肤的弹性。不是冰凉的、因为尸僵而沉重僵硬的身体。
真好啊,他还有很多时间。
虞音思绪万千,以至于他把江夜扶起来的时候,江夜第一次假装不经意地蹭了蹭他脸颊他都没注意到,直到江夜第二次偷偷地用唇蹭了蹭,他才发觉。
脸上微微发热,江夜怎么这么幼稚啊。
他扶着江夜穿过病房。江夜自己一只手拎着吊瓶,打石膏的那条腿不能使力,狼狈也是怪狼狈的,但脸上还在笑。
好像对趁机偷亲了虞音两下,挺得意,挺开心的。
他的大半身体都倚靠在虞音身上,发梢擦过虞音的侧脸,偶尔借着行动不便,多蹭虞音一下,像只黏黏糊糊毛茸茸的大型犬。
虞音把他扶进洗手间,在退出去以前问道:“你一个人在里面方便吗?”
“呃,好像不太方便,”江夜笑着说,“你要帮我扶着吗?”
虞音的脸莫名地就红了。扶、扶什么?是扶住腰,还是扶住……
“好啦,我能应付,音音你出去吧。”江夜逗完了虞音,说道。
虞音退出去,带上了门。他有些懊恼地想,说江夜幼稚,自己大概也没有多老练,明明和江夜上过床,什么都做过了,结果还是会脸红。
明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水声过后,虞音推开门,再扶着江夜回到病床上。
“有需要就叫我,别再自作主张地自己下地了。”虞音说,“可别摔出什么毛病来。”
“知道啦,音音。”江夜嘴上很乖。
虞音回到陪护床,重新入睡了。没有再做噩梦,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在病房吃了早饭,虞音要去上班。
躺在病床上的江夜问:“音音,今晚还会回来看我吗?”
“看情况吧……”瞥见江夜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些许,虞音接着说道,“加班就晚点来,不加班就早点来。”
江夜一下子原地复活:“好,我等着你。”
他脸上的笑意,让虞音的心情也不禁明快起来。虞音心想,其实我是故意说话大喘气的。
江夜好像觉得逗我很有意思,我还觉得,逗逗他也很有意思呢。
虞音出了病房。面前的不是那天他等在手术室外的同一条走廊,但一样冷色调、地板干净反光、有消毒水味。他本来觉得这里冷冰冰的,忽然间,看着温馨起来了。
把病房当成家的不止是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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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虞音持续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以前是家和公司,现在是医院和公司。
养伤中的江夜也不怎么需要照看,虞音就给他倒杯水,说说话,偶尔扶他去洗手间。有时候还会带上笔记本,在病房里加班。
每天清晨去上班前,江夜都要问他,晚上还回不回来看自己。
不管虞音告诉过他多少次,“我会来的”,江夜依然不厌其烦地每天都会确认一遍。直到亲耳听见虞音肯定的答复,才能露出安心的表情。
那一晚还是伤害到他了吗,虞音心想。
江夜把自己堵在玄关,泪水在月光中发亮,祈求自己留在他身边的那一晚……从那天后,江夜似乎就失去了安全感。
虞音并不想伤害他。只是那时候,虞音以为他们可以各自放下,去过没有彼此的新生活。
也许错了。兜兜转转,他们还是绑在一起了。
这天虞音在上班,“叮”的一声,弹出的不是工作微信,而是一条久违的消息。
江夜:音音,中午记得好好吃饭。
虞音回复:你还能玩手机吗?
江夜:能啊。我还追了几本无限流小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