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
,心里稍定。
李玄胤此时朝她递过手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就这么平静地悬在那边。舒梵骑虎难下,只好屏住呼吸,将手放到了他掌心。
下一刻就被他握住了。
他牵着她绕着河边往东走了几步,没有什么预兆地问她:“周思敏是你姨父?”
舒梵心里很乱,掌心被他握得甚至出了一层细汗:“……是的。”
心里琢磨着他干嘛跟她说这个。
虽然早料定他不会为一个臣子犯错的事大老远过来问责,可他如今这样问,她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姨父一家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姨母时常喊我介绍一下长安的风土人情。”她斟酌着道。
潜台词是就算有什么过错,也情有可原。
李玄胤多看了她一眼。
舒梵心虚,心跳得极快,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自作聪明。
见她吃瘪不说话了,李玄胤不禁笑了笑:“今年雪下得大,连日不断,压垮房屋农田的不在少数,朕只是问他两句,你不用太紧张。”
她怔了怔,小声地回了一声“哦”。
事后觉得这样不合规矩,但未免说错错多,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在细雪纷飞的湖岸边走了很久,见她打了两个喷嚏,皇帝松开了她:“回去吧。”
他送她到走廊拐角处便停了。
舒梵走出两步又回头,目光撞上他平淡深远的眸子,莫名心里漏一拍,快速转身。
谁知刚转就撞上了从另一侧过来的周青棠。
周青棠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却不是个傻子,见此情形不由缩住,看看舒梵,又迟疑畏惧地看向李玄胤。
“还不快行礼。”舒梵强行打断她的遐思。
周青棠惊醒,连忙欠身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仪。
皇帝也不计较,她起身时已转身离去。
周青棠这才敢大着胆子盯着他的背影猛瞧,舒梵抬手就敲在她脑袋上:“还看?”
周青棠吃痛,揉着脑袋瞪她:“打我干嘛?”
舒梵拉着她回了房间,怕她问东问西,于是先发制人:“你和刘善最近好像走得挺近的啊。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他吗?”
周青棠脸上火烧火燎的:“……不就那样吗?”
也不追问她和李玄胤的事情了。
舒梵暗松一口气。
正月初一那日,宫里也是喜气洋洋的,宫人从早就开始洒扫殿宇,太后带着刘太妃去了上元寺祈福,回宫时将赏钱分发下去,宫内一片称颂。
到了晚间,不知是谁在远处燃放孔明灯,暗蓝色的夜幕下,恍若一颗颗悬浮在半空中的明珠。
“阿娘,我也要放!”团宝从后面扑上来,抱着她的大腿说。
“宫内不能随意燃放孔明灯的,团宝乖,看看就行了。”舒梵抱起来他。
团宝不开心地瘪着嘴,把头扭开。
“乖,在宫里要懂事一点。”她又把他肥嘟嘟的小脸掰回来。
“过年就不用守这些规矩了,刘全,去拿几盏灯来。”身后有人道。
舒梵对这道声音自然极熟,忙抱着团宝转过身来。
“陛下。”舒梵屈膝行礼。
只是因为抱着团宝,这个礼行得歪歪扭扭。
她本想放下团宝重新行一次,谁知他伸手将团宝接了过去,低头笑问他:“想放孔明灯?”
团宝看一眼舒梵,迟疑地对他点头。
“好。”
刘全很快拿着灯回来了,点燃后朝空中放去。
风不算大,那灯在半空中歪斜飘荡了几下,还是稳稳地朝远处漂移而去。
灯越放越多,头顶洒下暖色的橘光。
李玄胤抬头望去,向来漠然的眼底多了几分暖色,问她:“你是在云州长大的?”
“幼时在云州生活,后来云州动荡,阿娘就把我交给了师父,我跟着师父去了广州那边。”
“怪不得脾性这么大,来长安守规矩委屈你了。”话这么说,他声音里分明带着几分笑意,调侃居多。
舒梵怔松会儿,抬头看向他。
头顶灯火璀璨若漫天繁星点点,他偏过头看她,灯火映在他沉寂的眼底,仿佛点亮了什么,让人心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