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兔子龇牙
天高云淡,秋风瑟瑟,正是冬藏好时节。
和煦的阳光落在暗绿色的草地上,忽然,绿意间闪过一个灰色的小点,正与波浪翻涌的草丛横向而行,眼劲好点的能看出那其实是一只在奔行的野兔。
这野兔通体深灰色,与这茫茫浓绿几乎融为一体,每奔行一段,它便停一会,竖起长耳,窥探周围动静,再警惕的用红色眼睛打量四周一圈,确定没有异样,才会继续往自己窝里奔。
突然,一枚羽箭破空而来夹杂着尖利的呼啸声,正中它欲要跳跃的后腿,将它死死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它瞪着红眼惊恐四望,只见远处的一个高台上,站着一名劲装少年。
金冠束发,手持弩箭,腰上还挂着一把精致的宝刀,身形高挑,形容丰采,自带一股不言而明的贵气。
“陛下好箭法!”身着戎装的季思安高声喝彩道。
其余站在身旁的人也纷纷附和,都是夸奖美誉,更有少年人对着郁时桉露出崇拜的神情。
郁时桉将手中长弓放下,笑道,“今日秋猎,望各位一展我北楚英豪气节,皆有所获!”
“臣等,定不辱陛下期许!”众人起身回道。
一声悠远的号角声响彻云霄,这意味着秋猎正式开始!狩到猎物最多者,可得陛下嘉奖,这是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各家子弟都是卯足了劲,想要赢得胜利。故而,号角声一落,数匹骏马一齐涌出,带着碾压之势,迫不及待奔向那苍茫猎场。
季思安一马当先,最先冲出,不到片刻,身后掀起层层尘土,却再不见他的身影。
慕子嘉目光一直追随着季思安的身影,直到烟尘落下,季思安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才收回,转向高台上的陛下,以及陛下身边悠闲品茗的沈木溪。
今日是秋猎的第一日,按照北楚传统,皇帝要射中猎场中的任意活物,以此告慰天地,这样秋猎才算正式开始。
皇帝在开场后,要到第二日才能正式下场狩猎,第一日主要是给朝中重臣及各家子弟展示身手的机会。
郁时桉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端起茶盏,缓缓喝了一口,眼角却默默观察着坐在台下的郁司程。
郁司程脸上挂着笑意,与留在营地的文臣不断推杯换盏,时不时交谈几句,客套一下,神情似乎十分放松。
但郁时桉却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指,不断搓揉着,时慢时快,显然是内心不安。
沈木溪也注意到这一点,他借着茶杯的遮掩,讥讽一笑。
再看坐在郁司程下首的陈鹤轩,面对众人的敬酒,皆是淡淡拒绝,自顾自摆弄着手边的茶具,像是心不在焉。
“看来这两人,没有串通好啊。”沈木溪抿一口清茶,想道。
郁时桉看向沈木溪,见他神情,就知道沈木溪也发现了郁司程和陈鹤轩之间微妙的关系。只是不知,这两人不和,那陈家其他人呢?是支持郁司程,还是陈鹤轩?
此次之事,陈家会参与其中吗?
盘根错节的关系,让郁时桉不住沉思起来。
沈木溪见他蹙眉不语,还以为郁时桉发现了什么,正要询问,却被春暮在怀中放下一只软乎乎的东西。
他低头看清怀里这团毛绒绒,愣了一下,抬眼看着春暮。
“太傅大人恕罪,这是陛下刚才猎的那只野兔,陛下吩咐奴,将它洗干净,送与大人。”
沈木溪拎着兔子的后颈,将它放到眼前仔细查看。
这野兔被人揪住后颈,也不害怕,还在拼命蹬腿,想要逃脱。后腿上裹着的纱布,经过它一番挣扎,又透出丝丝血渍。
本来沈木溪对这兔子兴致不大,毕竟最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他可不想再弄一个让他分心的东西养在身边。
但见这小东西,竟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且求生意志强烈,沈木溪来了兴趣。
他将兔子拎到眼前,对着它戏谑道,“就你这受伤的样子,还想从我手下逃脱,怕不怕我将你炖了!?”
春暮听了沈木溪的话,怕沈木溪真将兔子炖了,急忙圆场,“这兔子虽是一只野兔,但太傅看它的毛色,十分漂亮,那眼珠子,也像是红宝石似的,多亮堂!想必正是如此,陛下才舍不得射杀,只是射中它后腿,好将它送给太傅逗趣儿呢!”
沈木溪见春暮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就是为了替郁时桉说好话,生怕他真伤害这只兔子,实属无奈,他本就是逗逗这顽强的小家伙,并不想真杀了它。
为了打消春暮的顾虑,沈木溪特地对他说:“好了,不必说这么多,你家主子那点心思,都被你夸尽了。我不过是吓吓这小东西,不会真把它炖了。”
听到沈木溪的回答,春暮总算放下心来,功成身退般地回到郁时桉身边伺候。
沈木溪怀抱着兔子,不住伸手抚摸它柔软的毛发。
刚开始兔子还不断挣扎,不愿沈木溪摸它,可是摸了一会儿后,它似乎也舒服得不行,竟然朝着沈木溪怀里又拱了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任他作为。
沈木溪见它如此市侩的模样,不禁低笑咒骂,“真是什么人送的,就像什么人,顺杆爬的技术一流。”
“我什么时候顺杆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