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端却被秋风误
“呵,这气性,真是个小屁孩。”沈木溪心中不禁有些想笑。他脚尖踮在地上支持,悠悠晃着秋千,笑道,“殿下几日不见,越发小孩子气了。”
“你有事就说事,别拿我打趣。”
“我怎敢拿殿下打趣,再过几日殿下登基了,我见到殿下都要三跪九叩的,哪有那个胆子。”
“你!”郁时桉说不过沈木溪,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沈木溪见他如此表情,不禁又想起了御花园中的那只小狗,一时控制不住,低低笑出声。
沈木溪一笑,原本清冷的面容温和不少。眉眼弯弯,淡色某种光彩熠熠,粉红的薄唇扬起,露出一排皓齿。清风吹起他鬓间细发,像是疼爱,连风都透着温柔。
郁时桉之前见过沈木溪冷笑、讥笑,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意倒是第一次,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晃眼,脑中嗡嗡作响。
他按住自己飘忽的思绪,低咳几声,“说吧,叫我来到底干嘛?”
沈木溪收起笑意,对着冬晓张开手掌。冬晓会意,连忙从袖中抽出几张纸放到沈木溪手上。
沈木溪接过,直接递给郁时桉,“我想你最近可能需要。”
郁时桉一脸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看了看,表情瞬间起了变化,“这是……”
“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哥哥的罪证,还有他们的母家。”沈木溪看着郁时桉说道,“你把这些拿到那些朝臣面前,他们自然知道该扶谁上位,毕竟,他们也很怕再来一个郁舜。”
“你是怎么得到这些的。”郁时桉问。
“我在郁舜身边多年,要想知道这些阿臢事自然有的是办法。不然你怎么会找我合作呢?”沈木溪笑道。
“我找你合作不是……”郁时桉抓着纸张,不由想辩解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开口。沈木溪那性子,怕是怎么说都不会信。
“什么?”沈木溪看他欲言又止,出声问道。
“无事。”郁时桉将纸收好,转而说道,“行刺郁舜的凶手已经安排好,自此之后,宫中再无……你只要以你原本的名字继续生活下去就好。”
原本的名字!沈木溪抓着麻绳的手不由紧了紧。郁舜为了驯服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唤他“雀儿”,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沈木溪对于这个名字也是深恶痛绝。
他想不到郁时桉竟然察觉到了,特地避过那个名字,还专门告诉他,以后都不会有人再叫他那个名字。
想到这些,他不觉看向面前的少年,明明如此瘦弱,还总是要像个大人一样照顾自己的情绪。
这让他早就冰封的心有了丝丝触动,难得看这人顺眼了些。就他那圆圆的眼睛,都觉得没之前那么傻气了。
“我知道了。你也放心,之后你想要我帮你杀谁,尽管开口,就当是你帮我拿回身份的回报。”沈木溪认真说道。
冬晓听到这话,头更低了。他家主子这报恩的方式,怎么那么瘆人。
郁时桉也是一脸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表情,他果然不该拿正常思维来揣摩此人。
“倒也不必,我又不是杀人魔,看谁都想杀,你我既然是合作关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郁时桉说着,看了沈木溪一眼,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开口,“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沈木溪蹙眉,心中暗暗想到“果然,蹬鼻子上脸”。但还是耐着性子,准备听一听郁时桉的要求。
“你以后出门记得穿鞋。”
沈木溪愣住,连一旁的冬晓都不禁斜眼偷看起郁时桉。
郁时桉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奇怪的话,耳根瞬间通红,慌慌忙忙朝院外走去。
沈木溪看了看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这人小小年纪,怎的和一个管家婆似的,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之后一月,郁时桉将沈木溪给他的罪证,悄悄散播出去,民间一时流言四起,都说郁舜德不配位,死了活该,他的几个成年皇子也是无恶不作,不配为皇。
朝中还在观望局势的大臣,心中也不住偏向郁时桉。
郁时桉再适时抛出杀死郁帝的凶手已被他抓获,并斩杀,再将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交到宗人府,搏了个“仁孝”的名声。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有了军中支持,再加上宗室,郁时桉成了皇位的不二人选。
沈木溪在宫内也配合着他行动,那些感念他解救出苦海的后宫中人,纷纷站队,他们的母家自然也知道该支持谁。
一切似乎尘埃落地。
定安十年,最冷的三九天,郁时桉继承北楚皇位,改年号“明德”。
登基大典那日,沈木溪站在摘星楼顶,俯瞰着一派崭新气息的皇城,轻语,“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不知这次的选择,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错误的开始。”
…………
郁时桉玄色缂丝织金龙袍加身,随着礼官的吟诵一步步踏上那最高的位置,原本有些稚嫩的面孔,多了不容直视的威严,他抿唇看着脚下跪拜的百官,心中讥笑。
原本这些人,根本看不起自己,不,应该说,都忘了宫中还有他这样一个皇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