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苦恼和偶遇

十月二十五日，克思洛伊伯爵领，雷石城。

几日少见的明媚阳光，仿佛能刺穿笼罩在城市市民心中的阴霾，使他们的内心稍微得到些许宽慰。

简单解决了早饭的伊娜，独自一人早早地离开了南区，前往东区的魔法师协会。

她准备去打发一下时间，或者买些已经用完的魔法材料。

顺便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一下，雷克昨晚向自己征求意见的问题。

“是否要去魔法学院学习”

这个突如其来的抉择和变化，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并不是对即将到来的资质考试，身份转变的彷徨。

换作平日，她十分乐意接受雷克的安排。

然而，此刻心头却涌现出莫名的焦躁和困惑。

对离开这个从自己懂事以来便一直生活的城市感到惶恐。

其次，则是突然。

她成为正式冒险者不过半年。

虽然在近期的守城战役中，她能深刻意识到自身能力的局限……纵使在青铜阶位中少有实力，仍旧帮不上忙。

但即使如此，即便心里明白，这一切的到来还是过于突然。

让她感到迷茫。

加之几位熟悉的人，米陶可尔，博尔的离世，犹如重石压心，让伊娜更是心烦意乱。

伊娜心神恍惚，步伐略显木讷，沿着商店边的辅道缓慢前行，街道上的人比一个月前清冷了一些。

不过也仅是清冷了一些。

尽管兽人攻入城市内造成市民伤亡超过了两千人，士兵殉职更是过千。

一部分有着丰厚资产或者相对富足的市民，商人已然变卖了自己在雷石中的财产，躲到了更为安全的城市。

但那始终只是少数。

大多的市民仍旧像往常一样工作，生活去修缮遭到损坏的房屋和店铺。

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指责命运的不公，更没有能力去改变和逃避下一次到来的灾祸——能挤出一点时间去为逝去的亲人祷告哀悼，已经是他们能做到为数不多的事情。

在恍惚和思绪翻涌之间，伊娜不知何时已抵达那栋高耸，有着大量外墙浮雕的蓝白建筑。

协会内人员并不多。

一切似乎和上次伊娜来时一模一样，城市的喧嚣与清冷，仿佛被那镶嵌着玻璃的大门悉数隔绝在外了一般。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

那可能是接待柜台上摆放的黑底白字，写着“暂不开放”的立牌又多了几张。

但显然不会影响到协会的生意和提供的服务。

伊娜没有第一时间去下单，买齐缺乏的魔法材料，而是迈步向一排排无偿向客人开放的书架走去。

书架品类并不多，每一本书籍都有几本乃至十几本并排的复制品。

得益于此，他们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个架子，其中大多集中于商会出版的小说，教会的图书，民俗传说，装订的各类报纸，以及带有作者个人主观主义色彩的历史文献等等。

更贴近于普通人阅读的习惯，而非专业知识的书籍——但上面被拿取借阅，空出来的间隙仍旧十分稀少。

哪怕是在城市内，且是正式公民的普通人识字，甚至达到能进行流畅阅读单词量的人，始终只是少数。

而且很多时候，比起安静的阅读，辛苦劳作了一天的工人更喜欢呆在酒吧里，就着手中一两枚格罗的廉价淡啤酒或朗姆酒听流浪商人吹牛，吟游诗人的故事。

伊娜挑的还是那本一指节厚，未读完的小说，和上次一样，找了个无人的位置，从差不多的地方开始翻阅。

时间在前进。

在半精灵的指尖与翻动的书页中加速流逝。

内容透过伊娜的双眼映入她的脑海，但唯独心中的烦躁仍旧萦绕不散。

她后续又换了好几本，可始终无一深读。

伊娜在拨动着书页，思绪却早已不在上面，而是沉入了没有结果的情绪漩涡。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又或者并没有过去那么长的时间。

直到一位俏丽的身影，靠近茶几，用一如既往活泼的声色，向坐在沙发上的半精灵少女打招呼：

“早上好，伊娜妹妹，你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爱希亚小姐？”

从思绪中惊醒，伊娜揉了揉额头，有些迷茫地从书上移开视线，看向爱希亚。

作为高等魔法师的她竟没能察觉到周遭的变化。

紧接着，她看到眼前矜持的金发少女将手上其中一杯饮品，放到了桌上，推至她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