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观星辰、论英雄
古道上,孤城立,红日已然高高升起。 北漠【金帐第一勇士】苏勒德的自尽身亡,显然有些突兀 ——便如他来时一般突兀…… 但死亡原本就是每一个人亘古不变的归宿,哪怕是【西江月】上的高手也不例外。人间数十年,到头来终究只是一杯黄土。 按照江浊浪的吩咐,南宫珏此时已将苏勒德的尸体掩埋在了这座孤城之下,连同他那柄断为两截的长矛,也和他的尸身一并下葬。 不管怎么说,这位身上流淌着黄金之血的【金帐第一勇士】,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勇士! 等南宫珏回到马车附近时,连续两夜一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江浊浪,已经在车厢里沉睡了过去。 不止是江浊浪,历经这两夜一日的折腾,南宫珏和小雨也同样感到身心俱疲,无法再继续赶路了。 幸好这里离他们此行的终点——西北方向的榆林卫——已经只剩一日多的路程,自然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于是等开欣醒来,三个人随便吃了几口东西,便在原地继续歇息。 南宫珏这一睡下,就一直睡到了深夜。 待到他醒来的时候,已身在明月当空、漫天繁星的夜幕之下。 除了作息还算规律的开欣仍在酣睡,江浊浪和小雨也已睡醒。但他们两人却并没有说话,凝重的脸色之下,似乎都是心事重重。 南宫珏知道,他们两人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一定是因为【金帐】自尽之前,用北漠语说出的那句话 ——江浊浪通晓北漠语,小雨也能勉强听懂,只有南宫珏完全不懂。 他看了看蜷缩在火堆旁取暖的小雨,又看了看倚在马车前仰望星空的江浊浪,当即问道:“他临死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小雨和江浊浪都将目光都投向了南宫珏。 只见江浊浪在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小雨见他话到此处,就没了下文,不禁接口说道:“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勒德当时只是说,有人会来替他报仇,取我们这位江老板的性命。” 听到这话,南宫珏不禁一愣 ——就这? 要知道这位江三公子身为国贼少保门下三弟子,身上还带着少保临终前留下的半部【反掌录】,天底下想要杀他的人,便如此刻夜空中这漫天繁星,没一万也有八千。 就算真有人要替【金帐】报仇,来取江浊浪的性命,那也是债多不压身,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有必要担心成这个样子吗?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要替【金帐】报仇的这个人,来头一定不小。 可是不管此人有多大来头,单以武功论之,难道还能胜过【西江月】上当世最强的一十八人不成? 而且这趟北上出关之行一路走到现在,所谓的【西江月】上高手,大家又不是没有遇到过。从【鬼帝】到【狂雷】,从【青山】到【妖君】,包括这次的【金帐】,不都是要取江浊浪的性命? 然而这位早就已经油尽灯枯的江三公子,此刻却依然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能坐在马车上好整以暇地仰望星空。 南宫珏想不明白 ——不明白江浊浪和小雨究竟在担心什么,又或者说是在害怕什么。 对此,小雨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叹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或许是件好事。毕竟……就算你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只是徒增烦恼。” 但江浊浪却和小雨的看法有些不同,当即开口说道:“其实……也无妨。因为再有一两日,我们便能抵达榆林卫……届时我带开欣出关,这趟差事……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所以……” 说到这里,他不禁咳嗽几声,继续说道:“……所以,既然那个人……极有可能要来替【金帐】报仇……倒也不必瞒着南宫少侠。与其让他蒙在鼓里,倒不如让他知道其中的凶险……也好心中有数,提前准备……” 听到这话,南宫珏心中的好奇愈盛 ——那个人,是哪个人? 只见小雨想了想,说道:“也对——” 说着,她问江浊浪道:“——是你来告诉他,还是我来告诉他?” 江浊浪苦笑道:“恐怕还得由简姑娘代劳……咳咳……若能让我少说几句话,说不定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小雨也不推辞,便向南宫珏一脸严肃地问道:“一阕西江月,英雄尽在列——诸葛阴阳填写的这阕【西江月】上,列尽当世最厉害的一十八位高手。这一十八人,如今你是否都已知晓?” 南宫珏神色一凛,随即缓缓摇头,说道:“知道一半。” 顿了一顿,他再次确认道:“一大半。” 所谓【西江月】者,词曰: “神剑军刀佛杖,青山白发红妆。 湖间执笔判阴阳,笑看沉云浊浪。 鬼帝妖君魔将,狂雷定海玄霜。 塞上煮酒饮天罡,不见明尊金帐。” 而这当中所提及的一十八位高手,南宫珏或亲眼见到、或听人说起,如今确实已经知晓了一大半。 只见小雨点了点头,说道:“也罢,那我便将这阕【西江月】上提到的一十八人,从头到尾给你讲一遍。” 听到这话,南宫珏急忙在火堆旁正襟危坐,在这明月当空、漫天繁星的夜幕之下凝神细听。 直到今夜,这一阙让他耳朵都快听出老茧的【西江月】,才终于要揭开它的全部面目了…… 只听小雨说道:“首先是第一句‘神剑军刀佛杖’,说的总共是三个人。【神剑】,就是岭南白云剑派的第一高手陈公望;【佛杖】,则是中原武林佛家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