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劳燕分飞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雨还在下。乌云密布的夜色连明月也被遮蔽,唯有电闪雷鸣之时借着闪烁方能见到外边。 苏尘将窗户支开,也不在意飘进房间的雨水,就这么坐在窗边看着一片漆黑的外边。 真是让人没办法安睡的夜晚。他心想。 不过他也清楚,今夜睡不着的可远远不会只有他一人。 恍惚间,他有点想喝酒。就算一个人喝酒从来都是最无趣的,可是现在明明只是坐着,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忙得停不下来。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苏尘借着闪电的光芒往外看去。在驿道旁的那棵大树下,似乎站了个人。 苏尘蹭的站起来,可他再望过去,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还未及细思,磅礴的暴雨中隐约响起一阵叶笛声。 苏尘仔细聆听,那叶笛声似乎越来越远。 没有犹豫,他打开窗户箭一样追着叶笛声窜出去。 夜里雨比下午更大,雨水的滴答声,靴子踩在水里的声音,让他几乎听不到叶笛声了。 苏尘只好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并希望吹笛人不要走出太远。 叶笛声还是消失了。 再仔细听。 叶笛声消失了,却有人在唱歌。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很美,很悠扬,可唯独歌声里却有着不加掩饰的怨恨。 那女人在唱: “劳燕离别,天地悲泫, 群鸟聚首,怎忍分离。 伯劳猛戾,窥觊燕巢, 燕子仁义,宁折不曲。” 苏尘悚然,这正是下午从那书生赵阳信上看到的歌谣。 顺着歌声的方向追过去,那唱歌的女人好像知道有人在跟着,就这么在前面不急不慢地唱着,苏尘快她就快,苏尘慢她就慢。 苏尘被女人的歌声引着渐渐走得远了。 一座庄园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座废弃许久的庄园,曾经的辉煌早已不见,只剩下令人唏嘘的断壁残垣,原本应该精心栽种着珍奇异草的园子里只剩下杂草丛生。 那女人婷婷站在大门上。 苏尘冲她道:“这里是哪里?” 那女人回道:“当然是我家。” 苏尘道:“人是不会住在这种地方的。” 女人道:“所以我不是人。” 苏尘顿了下,又问道:“那首歌叫什么?” 女人道:“劳燕分飞。” 苏尘迟疑道:“莫非姑娘有情伤?” 女人却笑了,她蒙着面,但苏尘能听到她的笑声,那是悲伤之极的笑:“伯劳,燕子,又怎么会是爱情?” 苏尘继续喊道:“姑娘不妨下来与我说说,若是心中不快,总是说出来更痛快。” 女人却道:“你怎么知道我想与人说道?” 苏尘却道:“姑娘若是不想与人说,又何必半夜以歌声一路印着我过来?” 那女人又笑了道:“你这人当真会自作多情,我方才唱歌,确实是请人来赴宴,可我请的却不是你。” 苏尘道:“这里可不是适合设宴的地方,姑娘不妨与我回客栈,那里不仅有酒有菜,还不用淋雨受寒。” 女人道:“我的宴却是不需要那些东西的。” 苏尘好奇道:“宴会哪有不要酒菜的?” 女人道:“我的就不要。” 苏尘又问道:“那用什么宴饮?” 女人道:“人命。” 正说着,惊雷炸响,借着电闪雷鸣,从大门看进去,正好能看到原本庄园的正堂,而正堂里正挂着一个人。 苏尘再往门上面看,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你不用怕,你不在我请客的名单上。”那女人的声音又从雨中飘来,却飘忽不定找不到来处,“不过,你却可以帮我请来我失约的客人。” 苏尘冲进正堂,这才看清被挂着的人。 是傅秋琴。 苏尘将她解下来,尸体上尚有余温,但人却已经死了。 “叮当!” 门外的暴雨中传来一声铃铛。 “我就知道今晚睡不着的,一定不是只有我。”苏尘放下尸体站直,背对着来人道。 “但是有人却永远也不用担心睡不着了。”来人道。 苏尘道:“你这是认定人是我杀的了?” 那人道:“我从未说过,但是这种情况,阁下还是避讳点好。” 苏尘转过身看着站在雨中提着铁伞铁伞却不撑伞的铁三道:“那以阁下所见,我又要如何避讳?” 铁三慢慢撑开伞:“自然是随我回客栈去。” 苏尘盯着铁伞没有回答。 叮! 那伞上的铃铛响了。 转瞬之间那伞骨贴着苏尘的喉咙划过。只有近了,苏尘才看清那铁伞上的闪闪寒光。 叮叮叮! 轻柔的铃声在苏尘耳中却仿佛洪钟大吕在耳中炸响,竟让他一时气血翻涌站立不稳。 铁三也不追击,只是举着伞道:“阁下还是随我回去的好。” 苏尘笑了,问道:“你方才来时可见过一个女人?”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抓到铁伞的伞柄上。 铁三猛地收伞逼苏尘松手,又把伞如剑般往苏尘胸口刺,同时回道:“不曾见到。” 伴随着那伞直刺,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可铁三却只觉得铁伞如陷泥沼,就连铃铛的响声也变得迟滞不畅。 苏尘双手一推,铁三连连退了数步才在雨中站稳。 “那阁下又是如何根来的呢?”苏尘也不追击问道。 铁三这次也不动了,只是回答:“我也睡不着,于是就在窗口看着,正好阁下出来,于是就好奇跟上。” 苏尘却道:“你只看到我出来,却没有看到傅夫人出来?” 铁三沉默。 苏尘又道:“你看到我出来,却没有听到歌声?” 铁三又沉默。 苏尘咄咄逼人道:“你一路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