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祈神山, 久黎城里的各家族老和众多修士全都在山脚下迎神,他们从一开始就心心念念的元崇天君像终于送到,但代价太大众人面上也没有什么喜色。 看向宣芝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大多愧于与她对视。 只有宣礼文站在最前, 很殷切地盯着她, 嘴巴张了张, 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与她听, 他叹息一声,“芝芝,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就好。” 宣芝目光淡然地掠过他,眯眼扫过众人,看到了隐于众人后方的陈家族长。 陈族长人到中年, 一直保养得很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也很体面,先时在庙里咄咄逼人时,体态神情都有一股意气风发的精气神,在那些族老里可是一根拿主意的主心骨。 但如今不过半日未见,他那笔挺的腰杆竟然略微佝偻了下去,穿的还是早上那身衣冠,面目没什么变化,眼中却露出一些遮掩不住的疲态。 他只是站在后方,神情木然地看着那尊红绸遮掩的神像,也不知是不是在忏悔曾助纣为虐。 久黎城刚经历一场劫难, 仓促之下迎神入城, 倒也不显混乱。 尾随神像而来的民众很多, 不论脸上是喜是悲,都手持一束未点燃的供香,等待迎神祭祀,为神像开光后,去祭拜第一炷香。 宣芝从车架上站起,站在元崇天君的玉石神像前,扬声道:“陈族长,邪魔是如何入城的,你不出来为众人解释一番么?” 众人闻言,都诧异地回过头往后望去。人群让开一条道,将呆站在最后的陈族长展露在了人前。 陈家族长陈随,字献升,在这久黎城里也是一个颇为有名的人物,在宣流远去世后,他说的话有些时候比宣礼文还要管用一些。 陈随被所有人看着,那木然的眼珠后知后觉地醒了过来,他脸上露出沉重的悲痛,额上暴出青筋,指着宣芝用力而大声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我解释什么?我儿子为了救人已经死在邪魔口中了,他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他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陈随喊到最后,几乎破音,字字血泪一般。他佝偻的腰身更加弯折下去,像是支撑不住心中莫大的丧子之痛。 他的这副悲痛模样也感染了周遭失去亲朋的民众,哭声在祈神山下压抑地蔓延。 身旁便有人伸手扶住了陈随一把,面露不忍道:“陈族长,节哀。” 陈随一把挥开他,恶人先告状地高声喊道,喊给这山脚下每一个人听,“宣芝!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们宣家,元崇天君像在六日前就该送入久黎,久黎就不会遭此大劫!我儿也不会死……” 他一口气用尽,破风箱似的又抽一口,唾沫喷洒出来,凄楚地笑道:“以前是宣流远凭借着自己请来了天微星君,便把持着久黎城,现在你们宣家又想造一个什么二郎真君,斗战胜佛,继续把持久黎城,所以故意拖延。” “我儿子就是你们害死的!丧生邪魔口中的所有人都是你们宣家害死的!” 宣礼文在旁边听到他这一连串指控,气得脸红脖子粗,怒斥回去,“你放屁!陈献升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你分明颠倒黑白,我女儿救了整座城的人,没道理我们宣家却要被你如此泼脏水……” 陈随惨然一笑,脸上被眼泪湿透,意有所指地说道:“是啊,你女儿救了所有人,要没有这一出,你们宣家又怎么继续当这久黎城的救主,又怎么能继续安安稳稳在这久黎城中坐享其成?” “你胡说!”宣礼文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的嘴。他惊慌失措地环顾了一圈众人,很害怕其他人把陈随所说的话当真。 这样反而透出一股子心虚。 在旁边围观这一出好戏的宣芝都有点不忍卒视,她这个爹在家里时,明明浑身都是道理,怎么到了外头,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半天都憋不出一个有用的词。 至于宣磬,哦,宣磬就更不要说了,他在家里连他爹都辩不过。这时候更是帮不上腔。 再继续让他们扯头花下去,宣芝觉得这口锅,怕是要“哐当”一下砸在宣家脑袋上。宣家可能是存有那么一点私心,却也没丧心病狂到引邪魔入城。 “陈族长,云家为了以后好拿捏你,可是将你与他们往来的通讯符箓都整整齐齐地保存着。”宣芝拿出从云知慎那里薅来的储物袋,自里面取出一小沓符纸。 陈随心中一惊,云家传与他的符箓,都是即时性的,强制性阅后即焚,连复录都不可能。他传给云家的自然也是如此,陈随盯着那薄薄一叠符纸,既疑心云家用了别的手段存下来,又疑心是宣芝诈他。 宣芝就近扔给一名修士,请他灌入灵力,放出来给大家听听。 陈族长那熟悉的嗓音从黄符里流出来,这些都是他传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