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行?!
即便是青天白日,在茂密的森林里也只能透过些许的光。那光洒在杂草丛中,有小鸟在其中跳跃,发出欢快的啾啾声。
不远处的小孩躲在一块大石头后,因为瘦弱,眼睛便显得格外地大,正眨也不眨地盯着鸟儿们。
“好饿。”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摸摸肚子。鸟在唱歌,他的肚子也在唱歌。咽了咽唾沫,顿时感觉自己更饿了。
捕猎从来没有成功过,这让小孩很沮丧。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他自己也只有三岁。
身后的说话声停了,他转过头,发现母亲和仆人正双双打量着自己。
没由来地讨厌这眼神,小孩歪着脑袋发出疑问:“母亲?”
被叫做母亲的女人长相美艳,身材丰腴,年纪也只是二十出头。她想尽力调动自己对这个孩子的爱,挤出一个慈母的笑,但却失败了,最后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语气厌烦道:“政儿别顽皮。”
男孩有些无措地看她一眼,委屈地想解释,但对方的视线已经不在他身上,又重新跟那个讨厌的仆人说起话来了。
“夫人,现在赵军搜查越来越严,奴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了。”说话间,仆人还嫌恶地撇了一眼男孩。
长平之战中,白起这个杀神活埋四十多万赵军,他的家人也在其中。如此血海深仇让赵人对秦人恨到要吃其血肉的地步,尤其面前这个还是罪魁祸首秦国王室的血脉。
这让仆人怎能不恨?
懵懂稚子的小政儿被他怨恨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但又立马很生气地回瞪过去了,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屡次欺辱自己,也无法很深地理解父亲为何要弃他们而去,他只模糊地知道到处都是坏人,他和母亲必须要躲好。
“什么?”赵嬉慌忙拉住了仆人,“那我们怎么办?你不来谁给我们送吃的?”
仆人没直接回答,而是又重复了最开始说的话,劝道:“那异人已有新妇,夫人又何必为他守身,刚才所说之事夫人还请好好考虑,奴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去,要先走了。”
这下赵嬉当然更慌了,死死拉着他不让走,“等等!你让我想一想……”
孩子已经跑了过来,正站在她脚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中装食物的包袱。赵嬉只扫了一眼,来不及管孩子,咬着牙问:“你,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小政儿的目光从包袱上移到母亲脸上,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裙摆问:“母亲,我们要去哪?”
赵嬉看着他就生气,没控制住力气猛地甩开小孩的手,大声喝道:“走开!你闭嘴!”
这处临时避居的山洞地面本就坑坑洼洼,被这么一推,小孩站不稳,立刻就往后倒了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仆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夸张地“哎哟哎哟”几声,“小公子没事吧?”
“这荒郊野外的,可比不上秦国宫,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可让政公子受苦了。”
赵嬉绷着身体,脸色十分尴尬,手仅仅攥成拳头,却不敢反驳仆人。看着地上的小孩,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一想到丢下他们的异人和吕不韦,还有这段时间悬在头顶上那把时时刻刻要她命的刀,那双美目的心疼瞬间就被愤恨所替代。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她又何至于此?!
小政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对着两个大人哭闹,反而退到了后面山洞里用杂草做的床上。掌心被锐石刮伤,他忍着疼拍掉上面的脏土,哪怕有血流出来了也一声不吭。
赵嬉没有管他,她在急着笼络仆人,拉着他又问了好多城里的事。待送走了他,还站在山洞门口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肚中的饥饿唤醒她,她才转身蹲在一块大石上打开包袱。
包袱里的干饼鼓鼓囊囊分量很足,赵嬉看着这救命粮十分满意,由此她便知道家人没有彻底放弃她。
小政儿默默走过来,拿起食盒边上的小半个饼。
赵嬉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然后母子两就一起蹲在了篝火旁烤起了饼。
赢异人和吕不韦走了之后,这对孤儿寡母就成了赵国宣泄仇恨的对象。在家人的安排下,赵嬉带着孩子东躲西藏,直到躲到这荒郊野外来,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山洞里阴冷潮湿,无论白天夜晚都能听见野兽嚎叫。逃亡途中没时间置办东西,母子两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吃不饱穿不暖身上也早就脏得有浓馊味。
赵嬉生于商户之家,商人虽地位不高,但她自小吃穿用度并不差。更何况她长得如此美艳,父母都更娇宠她。
吕不韦富可敌国,为了结交一番,父亲将她送于吕不韦做妾。那男人出手阔绰,让赵嬉体会过从没有过的奢侈生活。到后来嫁给公子异人,虽不再奢靡,但从舞姬一跃成为了王室公子之妻。
眼下这般和以前相比,其中落差已经远远超过赵嬉所能承受的。
她不该沦落至此,她是要做贵人的!
视野里忽然冒出来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裳。赵嬉低头,看见了小孩充满担忧的目光,她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脸上的湿意。
这些时日,小政儿总看见母亲哭,但小小的他并不知道怎么办,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