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重回泾河

从泉眼里爬出来，夏乙的全身都湿透了，小六找了柴禾要生火给夏乙把衣服烤干。夏乙说：“别忙活了。”说着把外衣全脱了，只留下了一个裤衩，他用力地将衣服甩了又甩，衣服上的水份被甩开了，和干衣服一般。小六让夏乙把这个绝技教给他，夏乙说道：“这个你用不到，到了天庭有洗衣桶，把衣服扔进去，捞上来就干了，这是凡间，没有天庭方便，也只能将就了。”

夏乙督促小六牵来天马，两个上了马，向着东边的方向行走。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他去寻泾河龙王的龙宫所在，凡间称其为“老龙潭”。

天马行中空中，向下俯瞰，脚下的六盘山自西北向东南，由浅淡渐渐变为浓稠的葱绿和浩瀚；有一处子午岭雄踞在子午线上，高原林海绿意深邃，由河套平原一路绵延开来。他们越看泾河流域就像是一枚硕大的树叶，卧在六盘山和子午岭这两座南北走向的山脉之间：中间最粗壮的叶脉是泾河的主干，万千条粗粗细细的溪流，从不同的方向万流归一，通向主干，组成了这片叶子的子叶脉。叶柄安插在泾河注入渭河的泾渭交汇口，叶子舒展到黄土地最深处的角角落落，细枝末梢。凝神细视，他们骑在天马上看到这片叶子在苍茫雄浑的陇东高原上的四季律动。

下了马，夏乙带着小六沿崆峒山后峡至胭脂河逆流而上，在两岸壁立百仞的峡谷间穿行，但见头顶危崖森森，古木苍翠，脚下流水湍湍，千回百折。出了胭脂川，眼前豁然开朗，路过泾源县城，清澈见底的一条溪流在我们的身边兀自流淌，逆着水流向南行走二十公里，但见六盘山在我们的右前方凌厉地起伏，一团一团的云朵贴着山尖炫耀洁白。循着水，一条窄窄的峡谷引着我们走向纵深，丛生的石块中渐渐没有了路径，我们只好弃车步行。岩壁两边是齐森森叠压着的被水撕开的页岩，节理清晰，犬牙交错，像是给人随意码放的巨型石雕，愈往进走，愈见奇险，被千年的风万年的雨蚀化过的页岩落满了河床。石头是湿意淋淋的青苍，水是静静悄悄的青黑。走了也许是三五里，终于，远远地听到了一片水的喧哗，眼前却见一道水幕从七八丈高的岩石顶端奔泻而下，扯展开一条动感十足的白色的水链。虽然说不上气势如虹，但离了百十米开外，那水的喧响足以摄人心魄，水的白也无与伦比。逼近那条白色的水链，迷蒙在雾气中的凉沁人心脾，渗人骨髓。在水潭的正下方，是一汪几米见方的潭，清幽澄澈，深不见底，飞泻直下的水落在潭中，绽放一朵白色的水花。

遮天蔽日的林柯，护佑着一条小溪，在林子中穿行，溪边随处可见錾着古朴图案的石马槽，模样憨拙的石臼，用不规则的石块垒起来的尖顶的敖包，一切正如在草原上才能看到的情形。这里幽静，清凉，在这里搭起帐篷，卸下马鞍，人侧卧，马吃草，在战争的间隙，小憩休整，享受片刻的宁静，这里绝对是个非常理想的好去处。走了大约五公里，沟口收束，不见了路径，小溪兀自从林莽中钻了进去，再前方的不远处，就是这条小溪的源头，但我们没有办法去一探究竟，因为前方深谷枝柯横斜，藤蔓纠结，根本无路可走。沿路返回，向着东南方向，再去探寻，是着名的小南川，泾河正源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弃车步行，恍惚是走进了江南的某一条溪，树秀草碧，斑驳的阳光洒在清幽的小径上，厚厚的苔藓爬满树杆，粘满石头，清冽的溪水在无法名状的石间一会儿消失，一会儿显现，但清泠激越的水声总是不绝于耳。这样的情境，其实是非常适合情侣们徒步的，所以这里成了泾源县近年打造的着名消夏胜地。眼前瀑布多了起来，如白练一般的水幕一个连着一个，溪水流成了画幅。

又约莫五公里以后，石潭两侧危石峭壁，雪白瀑布飘然垂挂。峰环水抱，峭壁嶙峋，崖势曲斜而陡峭；群山突兀，飞浪激石，潭水喧嚣而翻腾。此时的老龙潭源头深潭碧波，流水激荡；峡中林海深幽，水雾弥漫；峡外石峰林立，众山竞秀。这时的泾河美景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一树树正在盛开的桃花争相斗艳，更像是到了桃花源，陌上花开，篱笆青苔，年年漫山春花开。荼蘼的桃花爬满山坡，或深或浅的山坡，把一个个山头装扮，延绵无尽形成一个花的海洋、一个迷人的仙境，既有大气磅礴的场面，又有形单影只的妩媚。只一树芳华、落英纷纷置身其中，那份美丽便能迷了双眼，老龙潭桃林的美在于壮观，无论是一颗颗树冠，还是一丛丛抱团簇拥的花树，皆是自有傲骨。春季盎然，桃花娇嫩妖艳，饱含着春天的味道，用温柔的粉色拥抱山间，让走在树下的人也生出浪漫的情愫。那时的泾河龙宫之上春光大好，微风不燥。

行人如蚁，男女同行，正是旅游的大好时节，夏乙和小六隐了身，在二龙河的尽头，寻到了仙人洞，那边的游人也多了起来，洞口新立了一个石碑，上面写着“鬼门关”，山势险要，无人敢进。夏乙问小六：“这个鬼门，你敢不敢进？”小六回道：“别说是鬼六了，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去。”小六要跟着夏乙进入鬼门，夏乙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带你从荒凉之处出来，不是让你跟着我受罪的，里面的情况不明，说不定又有什么妖魔鬼怪，到时候我自身难保，还怎么保护你。”小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