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门主
楚白闻言面色犯难,心头划过不忍。
断刃作为君子门的副门主,当初尝遍诏狱刑罚,都不曾吐露先皇遗腹子的踪迹。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家指挥使,给他强行留种。
让他看着自己女儿,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从一个小肉球变成会喊爹爹的小丫头。
前不久,他们指挥使终于露出獠牙。
“断刃,你若是不肯吐露先皇遗腹子的踪迹,我便将这小丫头扔到秦楼楚馆,让你眼睁睁看着她迎来送往。”
他现在都记得,断刃看向指挥使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一尊魔鬼。
脊骨如铁的男人,仰天长啸,吐出一口浊血,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柳家!”
正是因为这两个字,才有了他们竟陵府之行,有了后续所有事情。
只是,那个孩子才三岁!
陆翀见楚白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眉头紧拧,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凉。
“楚白,既然进了锦衣卫,那么就摒弃人的善念,将自己打造成一把利剑!”
他极目远眺,好似又看到那抹,随风而逝的身影。
她那一跳,斩尽了他所有的人性,抹掉了他为数不多的善念。
他终于,变成了一把正真的利剑——剑锋所指皆是枯骨,刀锋所向,抄家灭族。
没了陆翀的纠缠,柳承荫的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反观虞嫤,却越来越忙碌,隔三差五外出。
期间,柳遗直免不得派人跟着。
只是,她不是去脂粉铺子,便去成衣铺子,再不济也能到零嘴铺子露个脸。
后面跟踪的人,有苦难言。
一天两天尚好,三天四天免不得便松懈了一些,以至于虞嫤突然不见了踪迹,几人才惊觉被耍了。
“快去禀告阁主,人跟丢了!”
甩了盯梢的人后,虞嫤和红裳轻轻一跃,跳进一座三进小宅子,拐向正房。
抵达门口后,红裳直接翻进隔壁的院落。
虞嫤径直入了客厅,驾轻就熟地扭动屏风,瞧着屋内多出的暗格,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她在黑暗的甬道三拐四拐,走了许久才看到微弱的烛光。
刚准备疾步而追,却感觉左侧传来一股细微的呼吸,正在一点点朝着她靠近。
她双眸微眯,脚尖后撤,一个精妙的躲闪,旋即抡起拳头,朝着来人狠狠地砸去。
来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身形紧贴,招式如风,紧握的双拳,在贴近她脖颈的时候,以拳化掌,准备紧锁她的喉咙。
虞嫤忍不住,连翻两个白眼。
她那轻灵的身形宛若飞燕,紧绷的双腿快若游龙,好似旋风似的踢中来人腹部,直接将人砸到石板上。
“哎呦,疼……”
委委屈屈的声音,顺着甬道传来。
透着微弱的烛光,虞嫤看到了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正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动作夸张且诡异。
“你自找的!”
虞嫤冷哼了一声,不再看他故作夸张的卖惨,径直走进明亮的石屋。
后者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狗腿子似的擦凳捶肩,小声替自己辩解,
“我这不是长时间没见师父,想和您打个招呼嘛!”
虞嫤的右手狠狠抚上前额,眸间透出些许的无奈与疲惫。
以前乖乖巧巧的小可爱,现在也变得叛逆无比,浑身都是反骨。
瞅着他那夸张的面具,她脸色更是一黑:“将你脸上那青面獠牙的鬼东西,摘下来!”
“哦!”
他从善如流,麻溜地将青铜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十七八岁的年轻脸庞。
含笑的嘴角,比晨曦还要耀眼,清澈的双眸,比清泉还要醉人。
若说,站在姜载育面前的姜行程,是一个看透人生百态、恃才自傲的狂徒。
那么,站在虞嫤面前的姜青儒,则是一个长不大的别扭小孩,无邪的双眸尽是委屈。
“上一次在姜府,师父都不理我!”
虞嫤无语地揉着眉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搭理他?她又不是疯子!
好在,姜行程自我调节能力极强,瞅着虞嫤没有‘认错’的心思,话锋突转。
“不过,我原谅师父了!”
自问自话,自说自答,素来都是姜行程的本事,虞嫤倒也不在意他的耍宝。
“青儒,我想早点将柳承荫送走。”
听她谈及正事,姜行程眸色微敛。
前一段时间,他便命君子门的战力,朝竟陵府靠近,只是这些人都上了通缉令。
一边躲避朝廷,一边赶路,速度不可能那么快!
“我们不清楚,陆翀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可从他精准锁定柳家的动作来看,情报很精准!”
姜行程极为苦恼的凝眉,能知晓先皇遗腹子身份的人,大部分都是君子门的死忠。
——他自然不愿意怀疑自己人!
“他怀疑柳成荫的身份便罢了,我最怕的是他能拿出证据来,届时我们将被动无比。”
正是介于这个原因,她才想将柳承荫提前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