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到下午三点刚过,林家小院焕然一新,前后院的荒草拔了干净,俩间屋子的家具摆设重新归置调整,看起来又干净又舒服。
“这套被单枕单都是我姥姥绣的,算是我的嫁妆。我们到时候一起带去农场,”林琅把压箱底的被单枕单翻出来给闻昭非铺床。
被单枕单和嫁衣在内,林琅都在穿书来不久好好地洗过晒过。现在翻出来都只有清清淡淡的肥皂香,不需要重新洗或晒。
“好,”闻昭非仔细打量一眼,就手脚麻利地把床铺好了。
林琅的床看着老旧,其实做工用料都相当扎实,和这些被单枕套一样,能看出林家去世俩老在活着时,力所能及地给林琅最好的一切。
林琅虽然身世孤苦,但并不缺爱。
从屋子里出来,闻昭非看一眼天色,不好再耽搁,“厨房那边,我已经烧好热水,饭菜也炒好温在锅里了,你饿了添把柴火就能吃,我先回七叔公那边。”
“好,你和七叔公七阿婆也早点儿吃饭,早点休息,”林琅继续送闻昭非到门口,目送他走远,才反身要关门。
“林琅,婚姻大事,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们才见了几面,不,这还没超过一天吧,太着急了!”王建民路过林家小院的脚步一顿,他蹙眉看林琅,一副林琅要跳进火坑的表情。
林琅今儿已经被问好几次想好了没有,前几次林琅都认真回答了,现在林琅只莫名其妙看一眼王建民,“不关你事。我愿意嫁谁就嫁谁。”
“你媳妇你娘看你呢,”林琅说完就将门关上,转头她就将王建民的奇怪态度抛之脑后。
一墙之隔的王家那边又传来争吵声,主角正是王建民和他新娶一个月余的媳妇姜淑慧。
不过这回姜淑慧没敢指桑骂槐地埋怨林琅勾.引她丈夫。
事实林琅一直非常避讳和王家人相处,穿书来这么久,她今儿才和王建民说上话,原主对他早没心思了,林琅更不会喜欢有妇之夫。
闻昭非在回七叔公家的路上,一样遇到了“莫名其妙”的人。
“听说你在东北农场那边工作,那边的气候,林琅怕是适应不了,”祝之徽当没看到闻昭非的蹙眉,继续自说自话。
“我来小宁村六年了,就没见林琅正经下过地,她从小被她姥爷姥姥宠惯了,干不了什么农活。光这个月割猪草,她晕倒好几回了,你不信村里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闻昭非冷声打断,藏在过长发帘里的双眸紧盯着祝之徽,再语调缓慢地告知,“我只需要知道林琅愿意嫁我,我也想娶她。”
不考虑娃娃亲,也不考虑他的工作地点等情况,他还是想娶林琅。多亏祝之徽的一番“好言”,闻昭非真正确定了这点。
谈话最开始,闻昭非以为祝之徽如村里的秦队长之流,出于对林琅的关怀,但越听越不对劲儿。
祝之徽话里嫌弃,语气里却透着对林琅的熟悉、亲昵,他这个即将举行仪式的结婚对象反而像个外人,还是棒打鸳鸯的那种。
但凡他对林琅少一点儿信任和了解,祝之徽这番话都能让他想多想歪了去。
“林琅很快就会后悔,到时候你们……”祝之徽话语冻结在喉咙口。
“那也比你强,”闻昭非见多了人性里无利不起早的一面,必然是他的到来搅乱了这人的算计和利益,才会令这人如此失态、口不择言。
闻昭非认为林琅对祝之徽的“居心”有所发现,且丝毫不为所动,但她在小宁村到底是孤女,处处立于被动,他的到来让林琅化被动为主动。
这才有他和林琅如此迅速就定下的婚事。
闻昭非挺感谢祝之徽的出现,让他对林琅和对小宁村的人都更了解了些。有七叔公阿婆那样善待林琅的人,也有祝之徽这样谋划着算计林琅的人。
而他在已经获知林琅处境的情况下,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放任祝之徽之流继续算计林琅。
娶林琅,带林琅离开这里,是他想做也应该做的事情。
有一瞬间祝之徽感觉自己被闻昭非看穿了,所有的算计、龌蹉暴露于天光之下。
祝之徽步伐一乱停在原地,被“截胡”的愤怒情绪快速冷却,他恍然发觉村民八卦里“闻昭非”这个名字莫名耳熟。
但再想这山沟沟的小宁村,大队长那里核对过的东北农场,大约只是同音或同名,不可能是他知道的那个人。
闻昭非继续大步向前进到七叔公家,没多久,他又从七叔公家出来,步行往县城方向走去。
夜里八点许,七叔公家里众人热闹闹地说话时,闻昭非回来了。
——
1974年5月19日,清晨。
小宁村第二回连绵起伏的鸡鸣后,林琅从干净温暖的床铺爬起来,七阿婆和她女儿宁小梅为首的阿婆大婶队伍来到林琅家里。
再不久,左邻右舍的邻居也到家里来帮忙洗菜、擦桌子椅子这些,作为新娘的林琅吃好喝饱后,重新洗头洗澡换上她姥姥给她做的嫁衣。
林琅在房间梨木大床的床幔里换上嫁衣,再掀开床幔下来。
红布为底,长及脚踝的长袖连衣裙,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