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姜弥现在看起来很想把贺缺大卸八块。
女孩子刚刚凑上来扒拉他是两只手,此时被贺缺一把握住捞在头顶,腾不出手也动弹不得,一向游刃有余的温柔表情有点崩裂。
“贺润暄,放开。”
贺缺唇边扯得弧度更大。
他另一只手还护在姜弥腰背后,身体却恶劣地往人身上压。
“我不。”
“你欺负我好几天了姜昭昭,凭什么不叫我讨回来?”
其实贺缺想的很简单。
这几天虽说有来有往,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姜弥掌控,看他脸红、看他狼狈逃窜、看他手足无措。
和念书那会一样,好像情绪波动的只有他一个人。
而姜弥永远抽离在外。
即使她明明在笑,即使她什么都不抗拒,即使她表现得和小时候一般亲近熟稔。
但不一样。
她像个不知道何处飘来的游魂,只是觉得信任才留在他身边。
随时可能离开。
打仗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贺缺早就形成了兽一般的直觉。
有些人明明在眼前,明明总是笑眼盈盈,却如高山雪、天上月,即使抬眼便是,却永不可触及。
但他不信。
贺缺骨子里天性就是掠夺,本能让他试图将这段月亮留在掌心。
“你先放开我,贺缺……”
姜弥本就在小月牙凳上,比坐在榻上的贺缺要矮了半截,更别提本身就存在的体型差距,女孩子几乎是被迫仰起脖颈看他。
苍白纤细,像花的软枝。
但这白如今又不是全然苍白,它在灼灼目光里一层一层晕染了潮红。
“这样我用不上劲儿,一会就倒了!”
“倒了就倒了,你轻的跟宣纸一样,我撑不住……你抖什么?”
姜弥被他气得厉害。
“你没力气还怪旁人?”
贺缺听不得这话,又使坏似的往下倾。
“谁没力气?姜昭昭,谁没力气?”
“你小心些……唔!”
窗户处传来簌簌一声响。
刚才还勾着唇的少年神情骤然冷峻,将姜弥一把抱起捞入怀中。
说时迟那时快,床帐帘子上的流苏坠子被哗一声扯下,床帐散落,原本还在打闹的人影顷刻交叠在绫罗之后。
而那被扯下的流苏坠子已经砸了出去。
“哪来的扁毛畜生?”
他动作太快,姜弥全然没有防备,鼻尖猛然撞上了少年人的结实肩膀,而那边窗户的声音骤然变成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
然后是羽毛散落的声音。
“咕——!”
但贺缺没空管,只是手忙脚乱要去扶姜弥。
“嘶……对不住,你还好吗姜昭昭?”
“哪儿的鸟敢来我这里造,我去拔了它的毛……”
贺缺肌肉太结实,这一下撞得实实在在。
姜弥的鼻尖酸得厉害,小半张脸都埋在少年衣服里,抓着人肩头布料缓了片刻,感觉自己仍然眼前发黑。
但现在不是纠结那个的时候。
女孩子急切收拢指尖,将贺缺肩膀处的衣料揉在手里。
“等会儿!那是我的鸽子!”
最后贺缺将窗边那只乌龙源头恭恭敬敬捧回来赎罪——姜弥被这一下撞得泪花都出来了,头晕眼花起不来身。
她坐在榻上拆它脚踝上的信,而贺缺拉过原本姜弥的那个小月牙凳开始忏悔。
“我真不知道它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养鸽子了?”
“是我的错,你有没有什么想做或者想要的,我给你赔罪吧?”
姜弥本来还在一目十行,闻声抬眼。
女孩子长且浓密的眼睫尚且湿漉,眼圈还微红,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她已经转过了身,专注地盯着贺缺。
“行。”
“那咱们出府一趟?”
直到两个人坐上马车,贺缺仍然没缓过神来。
他匪夷所思。
“新婚第二天,姜昭昭,你要和你的新婚夫婿一并去这种地方?”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姜昭昭显然神志清明。
因为她还有心情欣赏贺缺现在的打扮。
少年人出来之前被姜弥强制去换了衣服,如今箭袖轻袍,高马尾摇摇晃晃,乌浓里恰好看得见他耳边荡开的一点朱红。
漂亮又招摇。
像旧诗里面写的那样,骑马过谢桥,满楼红袖招。
姜弥欣然点头。
“我需要你帮忙,贺润暄。”
“什么?新婚第二日便往外去,奔的还是朱雀长街那边?”
文夫人意外。
“……那边能有什么地方好去?”
她本来回到自己居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崔嬷嬷一会儿便来禀报,说雪寻春那边两个人一并出了门,并没有交代什么——他们的人只看到是往朱雀长街那边去了。
“夫人,咱们一开始想的怕是行不通。”
崔嬷嬷将煮好的银耳雪梨羹吹凉了递给文夫人。
“不管当时怎么说他们不和,但这公母俩①那配合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