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莫天觉差点滑一跤,面前维持着镇定走到前院,眼下鹰卫、杨府侍卫都拔了刀,对着中心那红衣张小鲤,张小鲤脚上还踩着秀娘新送的鞋,手里也捏着一把细长的长剑,咬着牙,略有疲色,那双眼睛却还是亮得吓人,一副不屈不挠桀骜的模样,活像一只被围堵的小狼。
莫天觉大喝一声:“怎么回事?!”
见莫天觉来了,张小鲤大喜,说:“莫大人!你快告诉他们,是你让我蹲守在床底的!”
我何时让你蹲守了?!
莫天觉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还是忍住了,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鹰卫,说:“你们便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
其中一个是这次来杨府督守的副指挥使冯乐安,他生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冷哼一声,说:“小姑娘?!莫大人从哪里找来这般的小姑娘,都打伤了三个鹰卫!她连声说自己是你的人,故而鹰卫们并不下死手,她却是招招不饶人!还险些打伤了——”
冯乐安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站在角落里的鹰卫打扮的人,那人人高马大,面上和其他鹰卫一样罩着黑灰色面罩,左臂受了点伤,几个鹰卫围着他,神色焦急,那人却一脸淡定,一双黑亮的眸子只冷冷地盯着张小鲤。
莫天觉意外,这才发现,张小鲤那细细长长的剑上的确是沾血了的。
这张小鲤……他本以为她只是力气大,怎么武功竟似乎也极为高强?
至少比他想的高强,毕竟这是一对多,毕竟那些人可是鹰卫!
等一下,那受伤的人,光看眉眼,怎么很有几分面熟——
莫天觉尚未反映过来,张小鲤大声道:“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我若不下死手,死的说不定就是我了!阿奴姑娘莫名惨死,这杨府中的人,每个都有嫌疑,谁知道你们这群鹰卫里有没有,又会不会趁着抓我的时候,趁机杀我灭口!”
此言一出,鹰卫们都义愤填膺,蠢蠢欲动,冯乐安也怒发冲冠:“你鬼鬼祟祟在阿奴床下躲了一晚,她之死,你嫌疑最大,如今还想推给我们?!”
张小鲤竟理直气壮地说:“我说了!是莫大人让我躲在下头的——昨日,我们故意设局,说阿奴愿意在醒来之后告诉我们真相,便是想引蛇出洞,想着凶手心虚,定会对阿奴下手……你们虽守在门外,但却毕竟马虎大意!而且,我见过太多房间,看起来被守的水泄不通,里头却还是出事了。”
说到这里,她又有几分得意:“比如,我昨天晚上,不就在你们看似严密的看守下,趁着你们换岗,潜入了阿奴的房间吗?”
冯乐安脸色难看得很,扫了一眼其他人,那几个守夜的鹰卫顿时神色尴尬恐慌,冯乐安又看了一眼角落中受伤的那人,颇有几分惶恐。
莫天觉顿时意识到那受伤之人是谁,脸色微变,拱手便要行礼,那人微微抬了抬没受伤的手,止住了莫天觉的行为,随即开口,是十分健朗的少年声音:“当真是莫大人让她来的?”
张小鲤有点紧张地看着莫天觉。
莫天觉并没有戳破张小鲤——正如张小鲤,或者说张十四所能预料的那样。
他只是说:“是下官思虑不周……”
那人思索了一会儿,哼了一声说:“罢了,我们鹰卫也思虑不周,这姑娘说得对,偌大鹰卫,竟被她一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
听那人这么说,张小鲤还颇有几分得意,莫天觉简直无奈,转头看向张小鲤:“你进阿奴房间时,她是否还活着?”
张小鲤认真点头:“我特意探过鼻息,摸过脉搏,一定还活着。之后,我便躲入了她床下,一整晚,哪怕一刻也没有睡去,我可以保证,整晚上没有人进她房间!”
莫天觉说:“她怎么死的?”
张小鲤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在床下,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到快破晓时,那呼吸声就极其微弱了,但我这人容易困,一困起来,听觉也会不好,加上外头还有鸡鸣,杨府的人也都开始走动,太吵了,我便以为只是听不到了。现在想来,她应该差不多就是那时候死的,不过很快就有人进来了,我也搞不清。”
一直目瞪口呆听着他们聊天的杨侍郎赶紧开口:“天一亮,姜太医便照常为阿奴检查,一开门便见阿奴嘴角溢着黑血,已没了气。”
冯乐安说:“接着我们便也冲了进去,阿奴那模样,像是中毒而亡。”
此时恰好阿奴房间方向,姜太医和另外两个太医都快步走了过来,三人神色极为凝重,姜太医对莫天觉微微行礼,说:“莫大人。”
莫天觉说:“可查出死因?”
“中毒而亡。”姜太医叹气,“是剧毒断魂。”
莫天觉眉头紧皱,目光似电看向张小鲤。
这断魂,张小鲤那儿不正好有一瓶么?!
张小鲤大惊失色,望着莫天觉,头却剧烈地摇着,目光炯炯,并无被识破的恐惧,反而极为坚决。
莫天觉脑中种种思绪飞快掠过,最终平静地开口:“断魂?”
另一个太医拱手道:“断魂原料为鞑密附近的一种毒草,叶白花淡,名为断魂草,可制为毒液,也可制为毒丸、毒粉……毒性略强,略量足够,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