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到底把树林中的惊魂一幕也告知了。
“他自称是东宫詹士府的,我本以为死定了,可万万想不到,荣王殿下居然、居然把他杀了。”说起来,仍旧心有余悸,阑珊遮着唇咳嗽了声。
晏成书打量她的脸色:“你病了?早知如此,不该再叫你过来。”
“我无事,”阑珊摇头,她本来的确不想出门,只是给阿沅所做气坏了,才撑着去了工地,“晏叔叔,你觉着荣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晏成书问道:“你想说什么?”
阑珊低头想了想:“我本以为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是,可是……他接连两次救了我的性命,还请了大夫给言哥儿看病……”她树林里情急之下抱住赵世禛一节,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
“所以,你就觉着他是个好人了吗?”
“不,不是的,”阑珊否认,“只是觉着,这个人,深不可测的。”
“你知道就好,”晏成书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荣王这种人,又怎会让人一眼看透呢?所以当初我才跟你说,他是我们不能招惹的人,这种人心机太深,你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就像是那个东宫的司议郎,他到死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死,你不能因此而心存侥幸,毕竟,在荣王面前,人人都可能是那个司议郎,以及黄琳常远等人。”
阑珊心头发冷:“是。”“别受了他的蛊惑,”晏成书有些担忧地看着阑珊,“尤其是你,你太过心软了。人家对你一点点好,你就记挂不忘了。可要提防那种好,兴许只是鱼饵而已呀!”
“是。”阑珊的头又疼起来:“我知道了。”
晏成书顿了顿,又道:“其实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您请说。”
晏成书道:“昨日葛梅溪派人送了随笔过来,葛公子的意思是,他有件事做差了得罪了你,他愿意负荆请罪,让你不要怪责他,到底是怎么了?”
阑珊的心一窒。
葛梅溪居然写信给晏成书,他真是……想到那天堤坝上他曾也想如此说来着,阑珊心中微乱:“没什么,我只是觉着,毕竟他是知府公子,还是少接触微妙。”
晏成书笑了两声:“总不会是因为上回我跟你提的那件事,你迁怒给人家了吧?”
“不是的。”阑珊的脸红了,“晏叔叔,我跟他、真的无缘的。”
她人在病中,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脆弱之感,如今晕红淡淡,却更添了几分清丽秀美的绝色,令人忍不住想去好好的珍惜爱顾。
晏成书眼中忧虑更甚:“你就这样抵触葛梅溪?那除了他,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
“没有。”阑珊无可奈何,有些撒娇的,“晏叔叔,求你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
其实……假如之前不曾遭遇过温益卿一事,阑珊也不至于如现在这样坚决。
天知道她也曾设想过相夫教子的安稳日子,只可惜那毕竟只是一场梦,她已经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什么“夫君”身上,她更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晏成书也对她的固执无奈了:“那好吧,先不说这个了,还有一件事。”
阑珊洗耳恭听,横竖只要不提这个,别的一切都可。
晏成书道:“我接到京城来信,是杨时毅的亲笔加急。”
阑珊震惊:“首、首辅大人?”
晏成书点头:“你猜他信上写的什么?”
阑珊摇头:“我怎会知晓?”
晏成书一笑:“他说,他得知自己有一位师弟,极为欣喜,并渴望一见。他这是……想让你进京啊。”
“晏叔叔!”阑珊惊心动魄,蓦地站起身来:“我不能回去!”
晏成书颔首:“我当然知道,你好不容易跳出那个火坑,是万不肯再回去的。但是杨时毅的为人你大概不知道,他性情果断决绝,城府极深,如今他既然写信给我,对你……自然是势在必得了。就算你不肯回去,他自然有法子让你不得不去。”
阑珊耳畔嗡地响了起来,俯身咳嗽的越发厉害。
晏成书起身,拉着她的手,轻轻给她拍着背:“自打荣王驾临,我就有种预感,你是藏不住了,如今果然闹了出来。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想把你许给葛梅溪,只要恢复了女儿身,退出这是非场,自然就好了。”
阑珊咳的眼中沁泪,她绝望地抬头:“莫非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吗?”
晏成书道:“这只是最简单的自保的方式,至于另一条路,那就是……”
“是什么?”虽不知是什么,但阑珊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选定了这未知的一条路。
“我想你嫁人,无非是想你安稳。想找一个能够护你一生之人,”晏成书回答,“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能护着你,支持你,信任你。但是这个人太难找到,姗儿,你觉着世间会有这样一个人吗?”
阑珊茫然。
她不知这世上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但是就在此时此刻,她的心底突然间出现在小树林里的那一幕,赵世禛对她说——
“舒阑珊,你记着一件事。你要做本王的人,就得先信任我。”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信任本王。”
作者有话要说:西窗:舒监造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