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险局
薛刃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翻.墙进了左相府,刚落地便看见谢云洲在院子里等他。
“不错,还能翻.墙看来伤得不重。”谢云洲自己推着轮椅上前,树上挂的灯笼照亮他白皙的脸面,“跟之前比起来进益很大。”
薛刃喘了两口气才缓过来一些,侧头看了眼左臂上包扎的布条——这是他从中衣下摆上撕下来临时凑合的,白色的布条上已洇出了一大片血色,因一路跑得急,此时已松散开来,他咬着垂下的布条又快速缠了回去。
“伤口很深?”谢云洲瞥了眼,“进屋去上药吧。”
“无事。”薛刃摇摇头,“就是血有点多,止个血而已。”
谢云洲好笑道:“那不就是伤得太深了吗?不然哪来这么多血?”
薛刃额头上有沁出的一层细汗,他随意用袖子蹭了两下,道:“啊……那就是吧。”
谢云洲与他一起进屋去,眼神示意薛容去拿药,问道:“人都死了?”
“嗯。”薛刃点了个头,“这次的人没有上次厉害。”
谢云洲把他拽过来,他微微俯身,谢云洲便解开了他左臂上染血的布条,破碎的袖子里露出一道有一指多长的伤痕,尚未见骨,但也有些可怖。
薛容打了盆水,又递给谢云洲干净的布巾,谢云洲细细擦去伤口附近的血迹,又小心地清理了伤口内部,这时候约莫是疼了,薛刃全身都紧紧绷着,牙关也死咬住。
谢云洲的动作慢条斯理,清理伤口似也被他做得优雅至极,说道:“那是你自己变厉害了。”
“没有。”薛刃在这事上过于实诚,“他们确实不如上次的人身手好,我有感觉。”
谢云洲似叹非叹道:“夸你都不应承,一点都不可爱了。”
薛刃:“……?”
这人什么毛病?
待伤口清理好,谢云洲重新替他缠好了裹伤布,又嘱咐他换了衣服,府门外便传来了人声,大门也被不甚礼貌地砰砰敲响。
薛刃听那些死了的人那般说便猜到了应当很快会有人上门,倒是并不慌乱,还四处看了看,没瞧见薛含,犹疑地问:“主上,您是不是又让薛含偷偷跟着我了?”
谢云洲也没有想理会门外那些人的意思,眼睛微弯,笑道:“你猜?”
薛刃:“……那就是了。”
谢云洲看他几分愤愤不平,又几分失落的样子,被逗得没忍住笑了出来,道:“今天我没让薛含跟着你,他去办别的事了。”
竟然没有?
薛刃十分意外地看向谢云洲,旋即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眼中重新现出一丝失落,道:“那主上不就是也觉得今天的这些人身手一般,我足够应付吗?”
谢云洲听见薛容把上门的人放了进来,推着轮椅准备出去瞧瞧,摇头笑道:“我夸你不领情,现在还反过来质问我?”
薛刃赶忙道:“属下没有!”
“实话就是我清楚地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水准,能放心你。”谢云洲道,“好了,小孩子别整天心里瞎别扭,还是跟我出去会会客人吧。”
薛刃:“……”
谁瞎别扭了?还有,他怎么又是小孩子了?
许之峦带着一帮人进了左相府,见谢云洲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再加上他那仙人之姿的不凡气度,来时胸有成竹,这会儿却又有点气短了,咳了一声才见了个礼,道:“卑职见过谢相公,深夜叨扰,还望谢相公恕罪。”
“京兆府倾巢出动,想必是有大事。”谢云洲仿佛脾气很好的样子,“许大人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许之峦的目光落在谢云洲身后的薛刃身上,又在那双碧蓝色眼眸的冷凝之下收回了目光,道:“有人夤夜来京兆府报官,说灯笼巷发生凶案,凶手当街杀人,现下那地上还躺着十几具尸体呢,那场面当真是惨烈。而证人说,凶手便是……”他停顿了一下,伸手指向薛刃:“便是谢相公身后的这位,他眼瞳异色,长相也与汉人不同,证人想必很难认错。”
谢云洲轻笑一声,道:“许大人言下之意便是我的人当街行凶,你们是来抓人的。”
许之峦装模作样又行一礼,也笑了笑,道:“正是,请谢相公将此人交与我们。”
“许大人别急。”谢云洲淡然道,“我今夜也想去京兆府报官,既然许大人现在来了,那就正好了。”
许之峦神情微僵,问道:“谢相公有何事要找我京兆府?”
“今夜我自正春楼归,路过灯笼巷,被十几个黑衣人当街拦住,那行人个个手持兵刃,欲对我行凶。”谢云洲感叹道,“没想到啊,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大胆,敢行刺朝廷命官。许大人,你为京兆尹,此事该不该管?”
许之峦见他反咬一口倒也不急,道:“谢相公的意思是灯笼巷那死了的十几人都是刺客,您的人是在自卫?”
谢云洲点头道:“确实如此,许大人可得为我好好查查此案究竟是何人所为,否则我今后岂敢再出门?”
许之峦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那对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沉声道:“谢相公,您说此案您是受害之人,那些死者才是凶手,口说无凭,可是要证据的。”
谢云洲颇觉无趣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