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不多的早教课。对言抱月要求却很严格,和其他家庭培养继承人的方式别无二致。
钟晴和范思齐太爱他了,以至于不对他有任何远大的要求,只愿他平安健康地度过一生。
他明白的。正是如此,正是他的原因,言抱月才会那么累。
一个脆弱的生命,只有被强大的力量守护着才不会轻易地凋零吧。大家都会这么认为。
可范绵是千千万万枝玫瑰中最特别的一朵。
当玫瑰用风和骤雨就能吹散的身体,遥望为他遮风避雨的树木,他只是想:树会不会冷呢。如果有一天我注定要凋零,为了感谢这段碰巧的相遇,就由我来作你的养分吧。
玫瑰不知道,正因他的特别,树才甘愿停留,叶影婆娑。
——
今天太忙了。
班上的同学都自觉和言抱月已经混熟,他一来就被围住,问题的、问学习经验的、单纯来拍彩虹屁的,吵吵嚷嚷。
月考成绩已经贴在教学楼光荣榜上了,连外班都有人过来凑热闹。
言抱月不是没情商的Bking,只要他想,所有人只会觉得,这个五讲四美的好同学除了性子淡话少没有任何缺陷,但中二期的少男少女显然认为这一点也酷爆了。
于是他越来越受欢迎,下课时间身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言抱月好脾气地分批次解决了他们,并且十分有效率,在午休时间按时去食堂打饭。
还是来得晚了些,食堂人已经不多了,从他身边的位置居然没人抢就可见一斑。
他低着头,吃相一看就被教导过,赏心悦目,很惹眼。端着餐盘的女孩犹豫半晌,还是走过去做到了他旁边。
言抱月吃饭从不左顾右盼,除非有个小崽崽在他左右。他不在意周围坐了谁,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令人心生烦躁的那种讷讷:
“小言弟弟……”
他没回话,食不言寝不语,除非有个小崽崽陪他吃饭睡觉。范文见状,尴尬地扣了扣桌面。
一直到言抱月吃完,他擦干净嘴,将眼睛转过去。范文的餐盘一筷未动。
少女不等他开口,急忙说: “我来找你,是为周五的事情。”
她神情愧怍: “对不起,我明明说了到时候会在知书身边看着他。但下课时我却没过去。对不起、我不敢……知书、知书没为难你吧!”
言抱月没说话,漆黑的眼睛打量她,像看一件商品而不是活物,这种感觉让范文恐慌。她不愿承认自己害怕一个小孩,但事实就是如此。
好尴尬啊,快说句话吧。她想。
终于,言抱月如她所愿地开口了。但他没回答范文的问题,而是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你们两个很奇怪。范知书气量狭小道德败坏,没有一点底蕴和风度。你又过于卑微姿态太低,说话底气不足。”
“你们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不像接受了范家贵族教育。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顶尖人士的涵养。或许是单在我面前的缘故?”
“啊?”
范文良久怔愣着,手脚发凉。
她放下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筷子,垂头看着凉掉的饭菜。想了想,反而不紧张了。
她苦笑着说: “或许是你太聪明。单在你面前,我们没法掩盖真实的性格。我和他,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烂俗却常见的故事。年轻时的范老爷子,生下第一个孩子无暇照顾,只能托付给自己的父亲。范礼的爷爷是个刻板保守的男人,重男轻女,于是这一思想也继承给了范礼。
他觉得他是家族的长子,理应继承所有,他的长子也理应继承他的所有。
他娇惯知书却又给他重压,于是知书开始反叛,不学无术。他忽视范文,更不在意知书同样继承了他重男轻女的思想,把自己的姐姐当玩具和佣人。
范文叙述简明,语调轻松,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讲给言抱月听,可能是压抑太久了。但意外的是,言抱月还没有转身走人。
她讲完了。可是少年未做任何评价,向她点头致意,就准备站起来端着餐盘走人。
范文心里有些失望。但她还是最后叫住了已经开始往回收处走的言抱月。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包装得精致可爱。
“我记得周三是小绵的生日。我们家……你也知道,不会过去的。请帮我把这个带给小绵吧。”
“麻烦你对他说,是姐姐送的礼物,希望他喜欢。”
她伸手将礼物递给言抱月。对方无言片刻,最终在少女诧异的目光下,重新坐回了原位。
“未来的你或许会对这个礼物而感激的。”
言抱月接过了盒子,纤长的手指把玩着它。他总是风轻云淡、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说出完全不符合自己年龄的话。
“我不信生下来就注定的事情。就像你对我说这些,是在不甘心什么呢?”
他毫无起伏的语调击中了少女尚懵懂的心脏: “范家的次子可以成为家主,那长房的女儿当然也可以占据一席之地。”
言抱月异于常人的瞳孔看过来,少女感知到自己浑身像火在淬炼着。他说: “你就甘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