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
“阿爷!”
一声哭嚎破空而来,小炮仗似的小孩一下子扑过来,紧紧将李登科抱住了。
“阿爷!你又丢下我!”
“呜呜……你又想丢下我!”
连连两声,道出了少年失而复得的委屈与后怕。
叶白柚看老人慈爱的神色,骤然惊醒。“您这是想跟上次去山上一样?”
李登科惭愧一笑,一双老手盖在孙子的头上轻拍。他看着孙子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脸,酸苦难安。
他叹:“我终究是个拖累。”
“不是!不是!阿爷不是!”李长安哭得涕泗横流,他赌咒似的哭喊道,“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从崖子上跳下去!”
小少年被气狠了,说出的话不管不顾的。
李登科一巴掌拍了过去,脸色愈苦,手更颤:“竟说些这话!”
“阿爷,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李长安哽咽,泪眼潺潺,“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啊……”
“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嘛!”
叶白柚看着爷孙俩,鼻尖一酸,也沉默了。
他走了,爷爷也不知道会伤心成个什么样子。
沈无璟手指点了点掌心。眸光微闪。
怕是……
“好,不走了。回去。”叶白柚干脆地捞起背篓,眸光坚定。“长安背你爷爷,咱们回去。”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回吧,回去还有个住的地方。要死了,也是死在床上。去北边照这男人说的也过不去。顷刻间,叶白柚就做好了决定。
沈无璟摇摇头:“果然。”
还是心软了啊。
叶白柚刚出了屋檐走进阳光底下,炽热的阳光将头皮烤得难受。他后退,重新回到阴凉处。
李长安搀扶着老爷子,见他返回问:“不回了?”
“这会儿热,走回去怕是不行。咱们晚些时候再回。”
跟了叶白柚半个月,李长安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找了个早已经无人的茶棚坐下,叶白柚将准备的泥鳅干儿拿出来。
“这地方有灶台,我蒸个泥鳅。”
“我帮忙生火。”李长安看了下他爷爷,对边上吃了叶家哥哥白饭吃了半个月的软饭男人没有什么好感。
也就是一张脸能看看了。
李长安迅速跑到叶白柚的身边。
老爷子坐在凳子上,沉着智慧的眸光看向沈无璟。“公子与其跟着我大泉村的哥儿,不如趁着世道险存的机遇,早早实现一身的抱负啊。”
沈无璟哪里还看不出来老者是想让他离叶白柚远点。
“老人家,我对他并无恶意。”
李登科摇摇头:
“若是公子愿意,可来我家暂歇。”
“柚哥儿毕竟是个哥儿。”
沈无璟碾着衣角的手微僵。这哥儿半点不像哥儿,处着处着,他倒是忘了。
“我与他有约定,此为借住,以后会加倍偿还。”
李登科点头,知道现在的柚哥儿是个有主见的,也不再横插一手。
“既然有约,那我一个外人也不多说。”
桌边的交谈声渐落,李长安收回注意着那边的耳朵,眸光中却忽然倒映出一搁微鼓的袋子。
“叶哥哥,那是什么?”
“粟米。”叶白柚将自己专门找出来的小铁锅拿出来,放在应该是温茶的炉子上。
底下还有些比较新鲜的烟灰,应当是也有行人用过的。
这茶铺的老板没将这地方关了去,或许也是想到了这个。
叶白柚倒水的手倾斜,心中有股暖意升腾。
“阿爷,哪里来的粮食啊?”李长安因为瘦,澄澈的眼珠子显得有些异样的大。此时眼中尽是忐忑与惊喜。
“县衙发的。”
“县衙发的!”
“那咱们村里的那些人家……”
“阿爷问了,要他们自个儿来才行。”
“可是……他们都饿得走不动了,怎么来!”李长安只觉得荒唐,他从小读圣贤书,立志做南山县县令。带领南山县成为靖安府的第一大县。
这会儿又听县衙的一件做面子的事儿,垂丧着脑袋深深叹息。
“阿爷,那他们怎么办?”少年毕竟是少年,不知道还得是经验足够的老者拿主意。
叶白柚将泥鳅干儿放在锅上蒸。闻言道:“村里还有多少人?”
李长安对这个熟,掰着手指头数来。
“赵全阿爷,白关山阿爷,李二阿爷,王爷爷俩夫夫,还有大丫二丫,福子。”
李长安抬头看着叶白柚:“还有八个。”
“算起来七户人家。”李长安有些落寞。“要不然,我回去将大丫二丫背过来,福子能、能自己走应该。”
这三个小孩都是被留在村子里的,他们本来还有阿爹阿娘的,但是后来阿爹阿娘走了。家里就剩下走不动的老人带着他们。
后来那些老人又受不住暑热,或者饿死,或者病死了。所以现在二丫他们被其他几个老人接过去养着。
现在最大的是福子,不过也才五岁。长得都是脑袋大,身子小。很瘦很瘦。
要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