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
张仙姑离了于妙妙等人,女儿又不说话,她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出头,又说:“路过这儿,觉得这街面上的人有些怪,急吵吵的,跟有什么事儿似的。”
大姐儿道:“还不是钦差的事儿!钦差一来,害我们缺了人手。”
张仙姑道:“官人们的事,与女人有什么干系?”
徐大娘骂女儿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仙姑讪讪地陪笑,徐大娘道:“害,别瞎打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大官人把自己的一个伶俐丫头派去钦差那儿伺候,哪知这丫头不老实,叫人打了二十板子扔了回来。又拨了人去照顾她!大官人跟前少了伺候的人,就依次递进,厨房的两个丫头到前院扫地去了,你们就到厨下来帮忙来啦。”
说着,徐大娘叹了口气:“哎,都是苦命人。说给你们知道,是叫你们别往前凑,没的害了自己。”
张仙姑连声答应了。
大姐儿道:“娘,你没吃酒就说这一套来了,快些吃了好歇歇吧,明儿还要早起备早饭呢。”
四个人很快吃完饭,张仙姑和祝三又洗了全家的锅碗瓢盆,大姐儿又教她们:“哎,荤菜碗烧点热水,烫一烫才好洗得干净。”张仙姑家有点荤星都恨不得舔碗,哪用得着这样的本事?少不得一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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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过得紧张极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张仙姑才感慨:“谁能想到咱们现在能在府衙里头呢?”
祝三这一天也着实累着了,含糊道:“嗯!”
张仙姑一个翻身,跟祝三脸对脸:“不过,你是得学学女孩儿的样子啦,不能那么大大咧咧的拽大步!还有……”
张仙姑从“女孩子”又说到了朱神汉:“杀千刀的,要不是他,咱们也不用来这里!这里讨生活可够贵的,赁房子也贵、吃饭也贵,还是县城好些……”
她唠叨着,祝三却在想自己的心事,她想的是:既然都来到州府了,我干嘛还回县城去呢?
不过,得先把亲爹捞出来。等等,钦差还在查,就是还没结案,那我把案子弄明白不就行了?!于平那样的小吏是怎么糊弄上峰的,钦差指望着像于平那样的人查案,且得查到猴年马月去。
想个办法去陈家宅子看看,能不能从邻居那里打听出什么来。
她愉快地决定了!
祝三道:“咱们现在吃住都不要钱,还没抓,这叫灯下黑,我看挺好。”
张仙姑笑了:“也对。”唠叨了半晌,她也累了,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府里就有人起身了,徐大娘母女起得比祝仙姑母女还要早些。祝三以前练功的时候也不用跟伺候全府吃喝的人似的起那么早,仿佛一闭眼,就被大姐儿拍门叫醒了。
张仙姑连忙陪不是:“有了落脚的地方,昨晚太高兴了,半宿没睡着。明天再不会晚了。”
大姐儿说:“快着些,先把水烧上,大娘子起身后要洗脸的。”
又是一套忙。祝三很乖觉,也不跟徐大娘蹭前擦后偷师,只管闷头干活。张仙姑也只在厨房里跟徐大娘聊天,又拿出看手相的胡说八道的本事,跟徐大娘成了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母女俩都很紧张地呆在厨房,一步也不敢往外走,就怕不小心撞上黄先生之流,到时候一家三口一起下狱,外头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在后厨呆了两天,母女二人就看明白这府里的规矩了:前衙的人根本进不了后衙,她们担心的黄先生之流根本不会进来!不但外人,主人家也不到厨房转悠,知府更没功夫问厨房添没添人,他只要在饭点有合口味的饭菜就好了。
对母女二人而言,整个后厨安全得不得了。
三天一过,赵大娘又过来,说:“大娘子说,叫你们还在厨下帮几天忙,干不干?”
张仙姑想三天还是太短,怕外面的搜查还在继续,道:“干!”
赵大娘笑道:“哎,这就对了。往后还照这样干,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也别满府乱蹿往大官人、小郎君面前蹭前擦后的,长久留下来也不一定。天已有些冷了,等我回了大娘子,赏你们两套夹衣。”
张仙姑忙谢了她。母女俩就算是在州府衙门里暂时落定了,府外搜拿她们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们居然跑到了这里的。
只有一样:在后衙是安全的,但是想出去干点自己的事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一是活计忙,新手上工要做的事也多。二是祝三被徐大娘按着开始练刀工了。
于徐大娘,她需要有熟手打下手,比如切个菜什么的。祝三年轻又老实肯干,不用教她什么独门秘技,就让她上手切菜、配菜,切得好,就是给主人做饭的食材,切得不好看也不打紧,投到锅里煮一大锅,就是全府仆人的饭了。
能省徐大娘不少事。
祝三学得极快又不说话,最是师傅喜欢的那一种学生。
徐大娘看了确实喜欢,又想让她安下心来帮忙做活,就对张仙姑说:“当娘的可得为闺女打算哟。要不说与娘子,就长久在我这儿学着吧!别小看这厨下的活计,学会一门手艺才是一辈子的倚仗,手艺比男人可靠!她只要学会两手,哪怕是个丑八怪,到时候有个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