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红历十年 龟儿子,告状精
……
殿中负责行刑的两个内侍, 木着脸挥舞大竹板,噼噼啪啪落在石煦身上。
血很快渗透了石煦的里衣, 犹自大吼“不公”!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正是中二桀骜的年纪,浑身自带上百斤反骨,他不服戴权仗势偏帮“皇亲国戚”,大声讲道理。
奈何戴权就没打算讲道理。
直接上板子“以武服人”。
石煦皮糙肉厚,十分抗揍,并没有被打服, 趴在地上一口一个“阉狗”唾骂戴权。
贾寰审时度势, 没有开口替石煦求情,也没有帮他认怂,不动如山站在原地围观。
论及私交, 石煦与贾宝玉、贾寰兄弟俩都不熟, 彼此只有祖上同出“八公”的香火情。
石家的祖上, 跟贾家一样都是“国公爷”。
开国元勋,煊赫一时,而今时过境迁,连太监都敢骑脸欺负子孙了!
贾寰心中愤懑, 面上如常。
任凭仇晟、裴远那伙人如何挑衅、讥笑、嘚瑟,他聋了一样装没听见。
今日之事, 端看谁能笑到最后。
口舌之争徒劳无益,一言不慎还会掉坑里。
九皇子气不过, 几次要站出来发声, 都被贾寰摁住了。
此时的昭文馆里藏着那么多龙子凤孙,全都装聋作哑壁上观,躲得远远的不掺和。
九皇子若贸然卷进来, 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这两日与贾寰走得近人尽皆知,一开口就会被诬“偏袒”。
他自己受窘不算,还要连累他的母后和太子兄长,最后还得是贾寰承受所有人的怒火。
忍一时风平浪静,哪怕只是表面的平静。
贾寰默默等石煦的板子打完了,立刻上前去搀扶他。
确定他只是皮肉伤,没伤及筋骨还能走动后松了口气,片刻都不敢再耽搁,硬拽着这个铁憨憨往馆外走。
乌泱泱十几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出了昭文馆。
抬脚迈出门槛的一瞬间,贾寰长吁一口气,总算出来了。
他和身后这十几个同伴,都隶属“四王八公”势力,从昨日到今日接连吃瘪,人人蔫头耷脑。
等候在馆外的一众长辈们,正按照各家所在的圈子,两两围在一起嘀咕商议。
忽见昭文馆大门洞开,一众顽童如乳燕飞出,立刻呼儿唤孙地迎上前。
贾宝玉乍见贾政,连日来的冤屈、惊吓、惶恐、愤恨一股脑涌出,哭得几乎昏厥。
贾政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料,又见宝玉嚎啕,一旁的石煦屁股还被打得血糊糊的,仅存的一丝侥幸也无了,揪着贾寰追问怎么回事?
贾寰懒得搭理这个蠢爹。
眼角余光瞥见仇晟、裴远一伙人匆忙上了马车,催促车夫疾驰返家。
车轮隆隆,转眼间就跑得不见踪影!
原来也知道心虚理亏的呀!
贾寰心中冷笑,一五一十地把缘故说给贾政听,面色平淡得像在说老掉牙的笑话,末了还摊手摆烂——
“他们都骂我是个无胆怂包,我笑他们不知今夕何年!咱们四王八公早就今非昔比,都只剩下个空架子,哪来的胆子敢跟皇亲国戚争短长?二哥哥就是被家里宠坏了,不晓事,那仇晟可是太上皇的外孙,身份尊崇,人家跟他要玉,他就该乖乖奉上,人家看上他生得好,他就该主动逢迎……这么撕破脸皮大吼大闹,像是世受皇恩的人家?”
贾寰说罢,指着一旁疼得龇牙咧嘴的石煦:
“看看这位石世兄,不过是仗义执言了几句,就惨遭毒打!石家祖上乃是堂堂的国公爷啊,几十年消磨更替,如今谁还记得缮国公劳苦功高?余荫已然不能庇护儿孙了!我贾家也是一样的处境,何必自找难堪?该认怂的时候就别逞强,老爷以为然否?”
贾政憋得脸色铁青。
他一向是个龟派,忠信王府上的一个长史冷笑几声都能唬得他战战兢兢,遇到个比他更“龟”的贾寰,反而激起了几分血性。
此时的贾政,还没经过皇帝的连番毒打。
他心里的贾家还“煊赫威风”得紧呢,他不能接受贾家已经像儿子吐槽的这么low,这么怂。
可他不认怂,就得怼上戴权,怼上太上皇,他又没这个胆量。
一头纸老虎,最怕摊上事。
贾寰今天要做的事就是砸碎滤镜,戳穿纸皮。
另一个“苦主”石煦,年少桀骜,眼里本就揉不下沙子,对贾寰的“茶言怂语”十分不入耳,冷笑反驳——
“他们是皇亲国戚又如何?吾等家道中落又如何?凡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岂能任由一头阉狗颠倒黑白?!”
贾寰就等他这句话呢,一口怼回去——
“人家就是颠倒了,你待如何?你有几个屁股挨打?”
“皇上和太上皇并不知情,那阉狗欺上瞒下!”
“所以呢,你是要去告御状嘛?”
“有何不敢!”
贾寰似笑非笑地看向贾政。
在场的“战友团”也都看向贾政。
贾政讪讪为难。
他若有“叩宫伏阙”的胆量,也不至于被钉在“从五品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