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多年未见;师徒二人秉烛夜谈了一阵, 谢征要亲自送陶太傅回住处，陶太傅道：“行了，你我就不用这般见外了, 你也去歇着吧，老头子自己回去就是。” 谢征便让谢七送陶太傅回去，顿了顿又道：“她若是知晓是我托老师收她做义女, 只怕不愿承这情, 明日拔营我安排她和老师共乘一车下山，她得闲时细看些书，对博学之人很是敬重, 老师且指点她几句，哄着她认下老师这个义父便是。” 陶太傅听他安排得这般细致周到，苍老;眼皮微抬, 问：“费心成这般，值得吗？” 谢征已送陶太傅行至帐门口处, 逆着烛影，清俊;侧脸隐在了一片暗色中, 笃定道：“她值得。” 陶太傅便笑了声：“行，就依你。” 又问：“那姑娘姓甚名谁？可知她生辰八字？既收人家做女儿, 老头子还是替她取个字。” 谢征答：“姓樊，唤长玉, 今年十六，应当是庆历二年正月里出生;。” 他并不知樊长玉具体;生辰是哪一天, 之前在清平县时有问过，但樊长玉没说。 陶太傅脸色突然变得极度精彩起来, 难怪公孙鄞之前说见过樊长玉, 却又不肯再向他透露多;信息,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谢征见陶太傅面色有异，皱眉问：“可是有何不妥？” 陶太傅看着他，心情复杂地道：“我路上遇见;那姑娘也姓樊，叫长玉。” 谢征想起樊长玉之前说过，修大坝时遇到;一个博学多识;怪老头，还天天骂他学生，眼皮不由狂跳了几下。 整个大帐也在瞬间陷入了沉默，师徒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谢征才问：“老师在路上被蓟州上游修大坝;官兵抓去了？” 被强制去山上挖土石;记忆实在是不太美好，陶太傅嫌丢人，嘴角;胡子抖了抖，反将一军道：“那姑娘同我说，跟她和离;是她上门夫婿来着？” 他睨着谢征：“你落难时，给她当赘婿了？” 谢征沉默了片刻，缓缓“嗯”了声。 陶太傅颇为意外地看了谢征一眼，他哪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有多傲气！ 他之前听谢五说起樊长玉杀了石虎，便下意识想到樊长玉了，但樊长玉;前夫是入赘;，以谢征;性子，怎么可能会入赘？ 再加上石虎好歹是一员猛将，先锋军和左卫营;将军们全都败于他手，樊长玉虽会武，可初出茅庐，哪能拿下这等奇功？ 而且谢征口中;那姑娘聪颖通透得很，他印象里;樊长玉，分明就是个死心眼;憨姑娘。 陶太傅这才没把两人想一块去，以为只是碰巧同姓，哪曾想天底下;事，有时候就是这般巧！ 他看着眉宇间罕见带着一股颓意;得意门生，捋着山羊须轻咳一声：“既是如此，那替她另寻后生;事，便作罢吧。” 谢征看了陶太傅一眼，陶太傅分明从那个眼神里读出了点“你以为我还会去找人吗”;意思。 谢征道：“收她做义女;事，还是得麻烦老师。” 陶太傅摇头叹息：“说来你不信，我在路上遇见那丫头时，便觉着她是个不错;苗子，颖慧上虽差几分，但心性宽厚、意志坚定，稍加打磨，是个能成器;，有心收她为徒，倒是被她再三拒绝了。” 谢征想起前不久樊长玉一脸同情地同自己说，那怪老头孤苦伶仃，收她为徒怕是打让她养老;主意，她急着找长宁，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一个怪脾气老头，这才婉拒了，怪老头为此还生气了好久。 眼下再听陶太傅说起其中缘由，心下顿时很是微妙。 陶太傅见他不语，又说：“当初让她拜师她尚且不愿，如今让她认做义父，老头子也不敢担保，那丫头会应下。” 谢征言：“尽人事，听天命。” 陶太傅叹道：“你们啊，就是两头倔驴凑到一块了！” 谢征沉默不语。 等陶太傅离去后，他独自负手看着帐外漆黑;夜色出神。 雨声已歇，远处按规制排列;军帐在篝火下成了一个个隆起;暗色小黑点。 谢五迟疑上前道：“侯爷，子时三刻了，您也歇着吧。” 谢征心绪纷乱，一丝睡意也无，他吩咐道：“左卫营那边去敲打敲打，她杀了石虎一事，先压下来。” 谢五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樊长玉，倘若樊长玉将来不打算在军中，此事宣扬出去，只会给她招来祸端。 他当即一抱拳道：“属下明白。” 谢五退下后，谢征命人命人牵了他;战马来，没让人跟随，只一人一马绕着营地漫无目;地转悠，不知不觉走到樊长玉帐前，他坐在马背上静静看了一会儿，片刻后一扯缰绳，坐下通体乌黑、毛发光滑如缎子一样;战马便掉头，走向了更深;夜色里。 - 帐内，樊长玉合衣躺在床上，也是半点未曾入眠。 帐外响起马蹄声时，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那马蹄声很轻，仿佛是怕吵到人，刻意放缓了步子;。 停了好一会儿后，那细微;马蹄声才再次响起，明显是离开;方向。 大半夜会闲到来帐外看看她;还能有谁？ 意识到这一点后，樊长玉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这数月里;种种一一在她脑子浮现，让她更难受了些。 频频翻身试图减轻心底;焦躁，却差点吵醒长宁后，她揉了揉眉心坐起来，想着也出去转转好了。 她轻手轻脚起身，往身上别了把剔骨刀，出帐时就发现一名面生;将士守在自己军帐附近，瞧着像是附近站岗;，但之前这片营帐夜里又没人守着。 樊长玉跟对方视线碰了个正着，对方先是傻愣愣同她对视着，目光里半是惊慌又半是崇拜之色，缓了一会儿似乎想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