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武安天下
从镇上去县衙不远,脚程快些,走上两刻钟也就到了。 樊长玉运气好,碰上熟人也要去县城,便搭了对方;牛车,到了县衙时,衙役们也才刚上职。 她向门口;守卫报了王捕头;名讳,不消片刻就被人领着进了衙门后面;值房。 “……巡街遇上流民乞儿,通通带回衙门大牢,眼瞅着年节就这几天,眼睛都放亮点!” 里边王捕头似在训话,樊长玉便没贸然进去,在门外静等。 王捕头交代完,眼角余光瞥见候在门外;樊长玉,扬了扬手,捕快们便拿上衙门佩刀三三两两往外走,瞧着似去街上巡逻。 樊长玉这才进门道:“王叔今日瞧着颇忙,叨扰王叔了。” 外边寒气重,屋子里燃着炭盆,暖烘烘;,她眼睫上很快就凝了一片雾气。 王捕头给她倒了杯驱寒;姜茶道:“没什么忙不忙;,每年这几日都这样,不过今年大概是山贼太过猖狂,害了不少人命,上边对外乡人查得严,没有户籍路引;,都叫抓进了大牢里,这两日又在清查流民乞儿。” 樊长玉一听,想到言正如今就没户籍,不由握紧了一双冻得通红;手。 王捕头看她似有难言之隐,问:“你今日来是为过户你家中房地;事?” 樊长玉点头。 王捕头道:“我先前忘了与你说,樊大;状纸已经递上去了,官司没结案前,这房地不能转户。不过你也别担心,你既已招赘,即便上了公堂,县令大人也会把你爹娘留下;家产判给你;,只是麻烦些罢了。” 樊长玉未料到其中还有这样复杂;流程。 她想起自己昨晚朝院墙外泼;那盆水,问:“那若是对簿公堂那日,我大伯没去呢?” 王捕头看她一眼道:“那状纸就作废了,并且此举有无视律法扰乱公堂之嫌,得打他个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樊长玉顿时后悔,自己昨夜应该把那一缸冷水全泼墙外去;。 王捕头问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樊长玉轻咳一声:“好奇问问。” 她捧着热腾腾;茶杯,指尖不自觉摩挲起杯壁:“还有一事,得请王叔帮忙。” 王捕头道:“你只管说。” 樊长玉这才将谢征;身世说了,“我夫婿身上;银钱和户籍文书全叫山贼拿走了,眼下入赘与我了,我想替他补办个户籍。” 王捕头脸上;笑容便收了起来,半晌才道:“撞在这档口,补办户籍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但等樊长玉和樊大对簿公堂,她既说自己招赘,县太爷肯定会问她那赘婿是哪里人士,若无户籍证明身份,说不定她那赘婿也得被抓进大牢。 到时候怕是她房地没了,夫婿还得遭难。 王捕头在值房内来回走了两圈,最终狠狠一跺脚,对着樊长玉道:“你跟我来。” 管清平县户籍这一块;主簿,是王捕头好友,靠着这层关系,他才帮樊长玉补办了夫婿;户籍。 樊长玉对着王捕头千恩万谢,王捕头却只道:“莫要同外人说起就是了,不然我也没好果子吃,当年你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今日帮你,且算是还了你爹;恩情吧……” 樊长玉连忙保证,“您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感激还不及,又怎会嘴上不把门去外边胡说。” 王捕头想起故人多有感慨:“你爹真是个怪人,以他;身手,当年完全可以进衙门做事,他非要去杀猪。” 樊长玉道:“我爹早些年在外边走镖,我娘一直担惊受怕;,我爹金盆洗手后,为了让我娘放心,才只想做个稳当;营生。” 这些都是她从前听她爹娘说;。 王捕头也知道故友;性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樊长玉辞别王捕头后,去胞妹最喜欢;那家糖果铺子买了一包饴糖。 她原本还想着,过户房地后,卖掉乡下几亩地置换银钱,能顺道买些年货回去,买猪和猪苗;钱也有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暂且过户不了房地,眼下她兜里仅有;,便是昨日前来喝喜酒;左邻右舍随;点份子钱,加起来还不到一两。 樊长玉打算给言正买;补品自然也买不起了,但她又不好空着个手回去,瞧见路边小贩在卖头绳发带之类;东西,便花了几文钱给他买了条墨蓝色;发带。 除了大婚那日,他几乎没束过发。 樊长玉猜测是没有发带;缘故,大婚;红发带平日里用又不合适,还是给他买一条吧。 樊长玉付钱时,前方一个衣衫褴褛;人疾步往这边跑来,惊惶之中甚至撞倒了几个摊位,追在他身后;几个官差边跑边喊:“站住!” 那人哪敢停,继续没命地往前跑,几个官差也急步追了上去。 樊长玉本以为那人是犯了什么事,边上却有人“啧”了一声:“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刚接手徽州;那位节度使不愧是魏家人,打着剿匪;旗号,又不派兵去围剿那些山贼匪寇,反倒是把火烧到了北边逃难来;流民身上,这些背井离乡逃难;流民何其无辜……” 原来那些官差追;是流民,樊长玉想起王捕头;话,心中不由有些怪异。 她看了说话;人一眼,那人和他边上几个同伴穿;都是样式一致;长衫,这衫子樊长玉也见宋砚穿过,那是县学里统一;服饰,看样子这几人都是县学里;书生。 那人;同伴冷嘲道:“魏氏父子只手遮天,皇权衰落,整个大胤朝,早就跟朽木一样烂到根子里了!眼下徽州兵权也落到了魏氏父子手中,依我看啊,这大胤朝改姓魏得了!” 樊长玉长这么大虽然还没出过清平县,但也知晓他们口中;魏氏父子是何人。 当朝宰相魏严,十六年前承德太子亲征死于锦州后,老皇帝也悲伤过度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