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颗

第十四章

天幕一片湛蓝清澈，沁着水汽的林间小路蓊郁潮湿，枯燥的蝉鸣经久不息。

练习生多半还在训练室里录制，影视基地外的气氛有些冷清。

和煦的微风拂卷过温阮的发丝，日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她情不自禁地闭目呼吸，感受树影抖落的辛香。

奶茶店刚开门，纪言之长腿缓慢踱步到台阶上，垂眸看了眼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小尾巴，唇角一勾：“喝什么？”

温阮也迈上台阶，望着琳琅满目的菜单皱眉纠结了好一会儿，仰头问他：“你想要什么呀？”

“乌龙奶盖。”

她又低头认真钻研，视线将菜单从头到尾顺下来，先找到“乌龙奶盖”后，又看向一旁与它平行书写的冷饮。

“我要这个布丁奶茶！”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排整齐小白牙，颊边酒窝微陷。

“怎么不跟我要一样的了？”他两手插兜，眉目慵懒地看着对方。

温阮眼神躲闪着眨了下睫。

本来是想要一样的，但又想换种方式。

就像学生时代偷偷把喜欢之人的名字写在自己姓名旁边那样。

但这种过分少女的心思不能袒露，只能瞎编理由说：“喝茶牙齿会变黄。”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用各种形式离他近点罢了。

买奶茶的小帅哥将塑料盖密封完整，装进手提袋内，握着纸杯递给面前的小姑娘。

“你的奶茶，小心烫。”

她双手捧着接过奶茶，眉眼弯成月牙形状，嗓音甜糯：“谢谢小哥哥。”

纪言之眉心轻挑了下。

拿到冷饮，两人一同往回走。

她嘬着塑料管子小口小口地吞咽，一想到这是纪言之买给她的，就觉得清香甜蜜的口感比以往更加浓稠。

又衍生出一种不舍得喝光的情绪。

树影婆娑，叶片的锋刃将光线割的支离破碎，落在少女脚边恍若遍地碎银。

气氛有些安静。

甚至能依稀听到湖边鱼跃落水时激起的浪花。

温阮晃了几下纸杯，用管子百般无聊地戳着杯底的布丁，又悄咪咪地偷看站在身侧的男人。

斑驳的光落在纪言之的侧脸，他脸庞线条精致

深邃，下颌微绷着，光影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眼底神色明晦不清。

她微侧着脸，用余光一眼不错地看着他，仿佛陷入某种早已忘却身在何处的思绪，心脏扑通得像是要在胸膛里撞出来。

有些痴迷。

过了片刻。

原本目视前方的男人猝不及防地伸手，手臂越过肩膀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揽了一下。

她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侧脸便砰地撞上他坚实的胸膛。

鼻端充盈着他身上的乌龙茶香，很淡很淡。

脑袋砸得七荤八素，心猛烈跳动着，身体里的血脉都随之沸腾。

？？？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覆在肩侧的手松开的那刻，温阮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心慌意乱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侧过眸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走过的地方有根路灯柱子。

而她，因为一时恍惚，险些撞在柱子上，还是纪言之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了过来。

“………………”

温阮崩溃地闭了闭眼，用掌心轻拍了下脑门，满脸懊恼。

她怎么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这么丢人呢。

小姑娘用指腹不停地摩挲纸杯，不知所措地吐了口气。

纪言之留意到她绝望的神色，玩味地掀了下眼皮，轻笑：“怎么不看路？”

她有点尴尬，红着脸张了张嘴，又把话头全都咽了下去。

说什么？

她刚才一直在看他所以差点撞上？

疯了吧她。

温阮翳了翳唇，老实巴交地转过身来，眼睫垂着，嗡里嗡气地说：“抱歉老师——”

男人眼尾稍扬，语气懒散着：“不要叫老师。”

她“诶”了一声，扬起脑袋来疑惑地问：“为什么？”

纪言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有点老。”

？？？

可大家不都这么叫吗？

剧组的同事，业内的合作伙伴，还有像她一样的练习生。

难道他都不喜欢？

正想着，身旁的男人微倾过身。

薄唇带着笑，刻意压低的嗓音略微沙哑：“换个称呼。”

他逆着光，轮廓仿佛被渡上了一层暖橘色的氤氲，有些虚渺。

换个？

换什么？

老公？男朋友？

那她也得敢啊……

“你喜欢什么？”

她咬着有些

干燥的下唇想了片刻，掰着手指跟摆地摊卖萝卜似的，十分热情的举例：“言神，阿言，之之，小纪子，哥哥……”

他蹙眉。

“小纪子”是什么鬼称呼。

男人虚握着拳凑到唇边轻咳了一声，正色：“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她小声呢喃，倏地抬起眸来，漆黑的眼睛透出一抹清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