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这是一直以来许辞对祁臧的评价之一。
祁臧看上去吊儿郎当不着四六、尤其是学生年代,但其实心细如发、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敏锐与洞察力。
再者,祁臧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有时候看上去他虽然脾气有点暴躁,但从来不会冲动行事。
许辞恰好与他相反。旁人眼里他是规规矩矩上学、最听老师话的那个人,但做出常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的,反而是他。
所以那日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许辞实在万万没想到祁臧会说出那种话。
如果祁臧坚定不移地认为“谢桥”就是许辞,在察觉到法医齐钧可能和许辞有某种关联后、在可能在公安机关打听到些许消息后,他会怎么想?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要么是勾结了齐钧的叛徒;要么在清丰集团做卧底、或者线人。
如果是前者,自己是祁臧要抓捕的罪犯;如果是后者,出于纪律,他该装傻充楞,与自己保持距离、不越雷池一步。
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按祁臧的性格,都不该说出那种话。
是不是自己哪句话真把他刺激到了?
许辞实在不理解。
再者,在许辞看来,因为八年前自己忽然消失,祁臧会产生一种意难平的感觉。意难平导致他放不下,这才会在重逢之后老抓着自己不放。
当然这背后一定还有他对自己的同学兄弟情谊。
但也应该仅止于此了。
许辞不认为他对自己有多么深重的爱意。
比如,大学期间两人朝夕相处四年,祁臧半句暧昧的话都没说过。
再比如,八年后的现在……他不确实也去参加相亲了么?
把祁臧深爱自己以至于八年都难以忘怀的可能彻底排除,许辞难免思考,祁臧这会不会是在故意出言试探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这表示他其实不确定“谢桥”到底是不是许辞。
这样情况下,他刚才那话,就难免显得有些轻浮了。
而万一他真对那个叫“谢桥”的动心了……
不是,他才认识谢桥几天啊?
不远外的小舞台上,幽蓝色的、粉紫、粉白色的灯光不断交替变幻,干冰制造的烟雾缭绕,被光染成了梦幻般的色彩。
台上的琴手在弹一首叫《复刻回忆》的钢琴曲,曲调里自带的悲悯又将那梦幻般的布景笼上了一层悲伤。
在这样的曲子里,许辞慢慢盘算、推测着祁臧问那句话的动机。
然后他很平静地开口:“上一秒还在难忘旧人……现在就问我这种话?祁警官未免太过随意。”
祁臧不理会他话里的刺,很快抓重点地笑着问他:“你没有说你不能接受男人。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
许辞:“…………”
——他到底要搞什么?
扰乱心弦的钢琴曲总算结束,许辞站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祁臧眉毛一挑。“你该不会要尿遁吧?”
许辞面不改色:“你说笑了。”
之后许辞果然去上厕所了。
十分钟后祁臧收到他的微信:[公司有急事,我去加班了,先一步离开。抱歉。]
祁臧握着手机,瞬也不瞬地看了这几行字好几分钟,然后笑了。
——啧,还真跑了。
怎么好像搞得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
在那之后有两周时间,两人都没再联系。
周六的晚上,忙完工作的许辞拿出手机翻通讯录,看到“祁臧”两个字后停顿了一下。
点开来,对话框还一直停留在两周前他给自己的那句回复:[收到。路上小心。]
所以他那话果然不是真的。
许辞面无表情合上手机,之后照例服下一颗安眠药,睡觉。
当晚许辞做梦了。
梦里有许多绯色的樱花,它们先是长在道路的两边,其后渐渐凝聚成一棵大树,风来,满世界都是绯红花瓣。
花瓣一片一片地在梦境世界里零落,最后整个世界剩下一片荒芜的雪白,只除了四枚花瓣。
四枚花瓣开始缓缓旋转,它们变得越来越红,渐渐凝结成了血红色的伤口,成为了一个人口腔内壁上的花纹。
画面里随即出现一个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女人。
那是许辞的母亲叶苓,她死了缅甸。
当年,还在念高一的、只有16岁的许辞,和父亲一起从缅甸接回了母亲的尸体。
对于凶手,缅甸警方始终只有一句回复:“尚在调查。”
许辞父亲没有办法,只能请了当法医的老同学齐钧帮忙进行尸检,能找到多少线索算多少。
齐钧判断,叶苓死于心脏中刀引起的心包填塞。
此外,他还发现一个关键线索——叶苓的口腔内壁右侧有着一个奇怪的、四个花瓣状的伤口结痂。
对此,齐钧道:“叶苓身上有多处伤痕,推测死前曾和凶手发生过惨烈的搏斗。她一直、一直在勇敢地求生,只可惜……
“我猜测,搏斗过程中,她咬过凶手的手指,咬得非常用力。凶手的手指上有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