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重逢
,不到三丈就没了影。
怪瘆人的。
居云岫道:“吩咐扶风,加快行程,天黑前要下山。”
璨月应是,转头向窗外吩咐。
扶风一声令下,车队极快驰入树林。
两侧窗柩被密匝匝的树影压住,恪儿拿下抵在唇窝上的陶埙,仰头道:“我不怕黑的。”
居云岫揉他的头,道:“我怕。”
恪儿咯咯一笑,意思是,原来阿娘也有怕的。
居云岫由他笑,大乱之时,便是天子脚下也难风平浪静,何况还是这荒野深山?
早点入城,总是要稳妥些的。
璨月关上车窗,心知离入城还有一大段路,因道:“郎君饿不饿?要不先吃一块枣泥糕垫垫肚子?”
恪儿点头。
璨月打开食盒,取出一盘糕点,恪儿拿来头一块,转头递给居云岫,道:“阿娘先吃。”
璨月笑,夸赞道:“郎君真懂事。”
居云岫也笑,伸出手,指尖刚一触上糕点,一股阴风破窗而入,紧跟着“嘭”一声,恪儿身后的车壁上,多了一支寒光凛凛的箭。
车中气氛一瞬僵凝。
居云岫眸光骤冷,璨月转头喝道:“有刺客!护驾!”
话声甫毕,林中大乱,一声声失控的马嘶相继传来,间杂车夫、护卫惊惶的大喊:“不好!有陷阱!快撤!”
扶风拔剑策马,不及号令,行驶在最前方的一批护卫、马车已落入树角的暗坑里,与此同时,一张张铁网兜头罩下,藏在密叶深处的冷箭应声齐发。
车夫身躯一震,被一支利箭射落车下,拉车的两匹骏马受惊,撒开四蹄狂奔起来。扶风斩落一张铁网,纵身去追,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被树后冲杀出来的一伙蒙面人包围。
霎时间,杀声四起,八十来号人的一批车队惨遭埋伏,华盖、灯笼在激斗中七零八落,一驾失控的马车驰出重围,迅速被浓黑树影吞没。
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全然没有转圜的时机,居云岫弯腰把恪儿抱入怀里,拔下车壁上的一支利箭,以做防备。璨月眼看马车脱离大部队,立刻抢出车外,拽住缰绳,便在这时,又是一支利箭从斜后方射来。
璨月软腰让开,展眼看时,三匹快马从林间驰出,马上一人黑巾蒙面,手持□□,一双眼毒蛇似的地盯着这边,笑道:“夫人跑什么,老子都还没给你掀盖头呢!”
余下二人大笑,璨月心中暗骂,眼看马车即将被三人追上,心一横,抽出腰间的九节鞭提气一跃。
“郡主先走!”
璨月长鞭一甩,绊住六只马蹄,马上三人应声倒地,一人骂道:“他奶奶的,倒是够辣的!”
一人笑一声:“辣的更好,老子就地办了。”
璨月转腕收鞭,顿挫间,三人爬起身来,两人使刀,一人袖中藏尖刃,眼底俱是阴森杀意。璨月深吸一气,回身杀去,跟三人缠斗树下,本欲速战速决后,再前去救驾,熟料交手下来,惊觉三人招数诡谲,内力颇深,一时竟难以对付。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长乐郡主的送亲车驾都敢劫,不要命了吗?!”
璨月放声呵斥,蒙面人闻言冷笑一声:“老子管你长乐短乐,郡主公主,到了这儿,就我一个主儿。”
话声甫毕,三人招式越发狠辣,璨月到底独木难支,数十招后,逐渐败下阵来。蒙面人趁虚而入,劈手擒住软鞭振臂一拉,内力顺着九节鞭激荡而去,竟震得璨月虎口剧痛,长鞭脱手,另一人紧跟着补来一掌,璨月猝不及防,当即被打飞树下。
“四儿,给你了。”
蒙面人收了砍刀,转身往马前走,被唤“四儿”的人笑嘿嘿逼近璨月,道:“大哥尽管放心去追新娘子,这小娘们儿有我收拾,保准会……”
“会什么?一天到晚尽说大话,没办成前趁早悠着点,别到时候丢人现眼。”
蒙面人笑着打趣完,倏地神色一凛,转头看时,漫天飞絮飘降,四儿被一戴着斗笠的僧人掐着咽喉举在空中,悬浮的双脚已一动不动。
蒙面人赫然变色,跟同伴对视一眼,拔了刀下马杀去,僧人放开四儿,从二人中间一闪而过。
电光石火间,血溅三尺,两条人影直楞楞倒在林间。
僧人扔了两把血淋淋的砍刀,道了一声“罪过”。
璨月僵坐树下,瞠目结舌,听得这一个声音,更是色变震恐。
僧人若无其事,向着树林前方走了几步后,身形一闪,消失在树影尽头。
※
残阳似血,乌压压的茂林里光影诡谲,蹄声震天,居云岫抱紧嚎啕大哭的恪儿,撑住车壁,缓了一阵后,再次试图上前驾车。
突然,马嘶掠耳,疾奔的马车被一人拽停下来,居云岫毫无防备,“咚”一声撞上车壁。
“阿娘!”
恪儿惨声大叫。
马车停稳在一棵杏花树下,深浅树影覆压车窗,一阵耳鸣后,居云岫捂住生疼的头,便欲安抚恪儿,车帘被一只大手掀开。
居云岫从衣袖辨认出并非扶风等人,眼神骤变,攥紧手里长箭向前刺去。
那人似乎没有防备,握住箭杆时,箭镞已刺入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