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猜·11

自静山寺聚会后，苏老爹连续收到两封友人的书信。一封是东县张举人的，一封是西县王员外的。

苏老爹从容打开第一封信，刚看了开头就忍不住大笑：“老奸巨猾！”

苏氏好奇：“谁的信？”

苏老爹继续看信，回道：“县里张举人的，看完再同你说。”

展开看，信件的开头辞藻华丽，大篇溢美之词先映入眼帘，张举人先是对苏老爹的才学卓识，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和认同。

“贤兄满腹经纶，素有名士美誉……”

苏老爹边看边笑：“张贤弟，也学了奉承人？”话落，自己心里先摇头。

张老友啊，那人，向来不爱说捧人话。可他信里字迹分明，实实在在写着，还是通篇大论阐述。

俗说，事反常态必有妖。

再往下看，又一段赞赏苏老爹教子有道的，顺便引出重点人物：“贤兄之子，渝哥儿贤侄天资聪颖，虽年幼稚龄，却多智敏捷，文采斐然甚胜于吾辈，乃不可多得奇才。”

苏老爹点头，夸他儿子的话，当爹的最是爱听，还听得煞有其事、颇为赞同。

渝哥儿正坐在父母身边，捧着本书看，听苏老爹不时笑声传来，也投去好奇目光，却见苏老爹面显异色。

苏氏也停下手里活，问：“怎么？”

苏老爹放下信，告诉妻子：“张举人向院长举荐了渝哥儿，想让渝哥儿进县学读书。”

张举人来信，好话绕了大半圈，目的却很简单明确，就是向苏老爹要儿子，要他的学生来了。

苏老爹好运道，成亲十多年后，还生个老友们都眼红羡慕的神童儿子，张举人没这样天资禀赋小子，却是可以有这样根正苗红的徒弟啊！

诗会那天回去，他就盘着这个打算。

县学任教多年，张举人的学生也不少，门下多少也能挑出几个不错的，可他那些学生溜出来，与苏老爹家的渝哥儿一比，根本就不够瞧的！

有生之年，张举人要想出个惊才绝学的弟子，势必要将渝哥儿拢到门下。

苏氏闻言先不同意：“县学里的孩子都十来岁的，渝哥儿去了被欺负怎么办？再说县学远，渝哥儿去了只能住书院里，我不放心。”

当娘的，首先想到的是孩子吃喝穿用，同伴们耍玩，渝哥儿会不会挨欺负，这些她最担心。

苏老爹开口道：“有张老友看着，渝哥儿倒不必太担心，县学远是远，平时生活自有做先生的上心。”

苏氏皱眉：“你这是同意了？”

渝哥儿也愣住，目光看向老爹。让他去县学里读书？

苏老爹先不答，低头询问儿子的想法：“渝哥儿，可想去县学读书吗？”

渝哥儿摇摇头，认真道：“孩儿想跟着爹读书。”苏老爹讲课风趣，又熟知他的进度水平，县学什么样的还不知道，他心里是十分愿意跟着老爹学。

苏老爹听了大笑，欣慰地拍拍渝哥儿的脑瓜子，对儿子的孺慕很是受用。

苏氏追问道：“究竟什么想法，你也给个准话，儿子可是说了要跟你学，你也要多体贴渝哥儿的年岁，真要他去了县里，我必是要跟着照顾的。”

苏老爹笑笑，安慰妻子：“夫人莫急，为夫这不还没回张贤弟，这县学肯定是要去的。”见苏氏要开口反对，忙接着道：“不过不是现在，趁我现在还能教，便再多留渝哥儿两年。”

渝哥儿现在学得是启蒙本，苏老爹还能教上几年其他，县学里先生们注重的是科考本目，到了童考年纪再送去不迟。

张老友想要弟子，就再等几年吧。

苏老爹笑一声，对渝哥儿道：“拿纸墨来，爹给你张世伯回信。”

渝哥儿脆声应道：“好。”拿来宣纸铺在案上，将笔递给老爹：“爹，请墨。”

苏老爹挥笔写下半张纸，再对渝哥儿道：“你张世伯稀罕你呢，渝哥儿，也添上几句吧。”说着把笔转给他，看着渝哥儿侧头想想，接着后面空白处，描出俊秀有礼的几行字。

苏老爹看看渝哥儿的字迹，点头道：“有进步。”再把另一封信拆开看，这一看，又要大乐。

这一封，是西县王员外的。

苏氏冲苏老爹面上飞一眼，奇怪道：“看你乐的，又写得什么？”今儿的信都这样古怪，也不知他那群酸墨客又在捣鼓什么。

苏老爹转头看向妻子，捏着王员外的书信，眼神莫名柔情：“夫人呐，你给为夫生了好儿子。”

苏氏闻言，嘴角也忍不住笑意，斜睨他一眼道：“你前日醉时已经说过。”

渝哥儿面红垂首，书捧得高高的，眼神专注认真地假装在看，支起耳朵继续听父母亲对话。

苏老爹直接把信递给妻子，道：“夫人，你也看看。”

苏氏接过王员外的信，看了几眼惊讶道：“王员外要把儿子接到这里？平白无故地，把亲儿子往这村里送，他家不是有先生教书，为的什么？”

苏老爹哈哈笑两声，道：“所以为夫才说，夫人生的好儿子，咱们渝哥儿好啊。”对着妻子低声道：“夫人还没看出来，这帮老家伙眼红呢。”

王员外那四个儿子都多大了，就是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