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课

他想不通，他不想想。

他恨。

恨李晓诗，恨这场莫名其妙的直播，恨……李隆基。

这个自私的皇帝，在亲身过了一遍叛军铁蹄下任人宰割的百姓遭遇后，终于将一切的源头归到了那个未曾见过面的自己身上。

是的，他连另外的自己都可以恨。

这些内容李晓诗和未成年人是完全看不到的，就连成年观众，也都是在李隆基被丢到地面上后镜头就转开了，给到了一个大的、广角俯拍的长安城——

明明是和上次展示长安的繁华时是一样的角度和镜头，两次的画面却太不一样了。

繁华的街市不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中，只有破败残破的摊子店铺；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再、长安城的街头巷尾里，只有面如凶煞的噬人恶魔；灯火、叫卖，笑闹，都被尖叫、痛哭，以及零星的尘火取缔。

长安城、长安城。

百年繁华的长安城啊，就这样毁于一旦。人间炼狱，不外乎如是。安史之乱时期。无

数观众仰面望着天幕，怔怔流泪。

是啊，他们经历了什么呢?大家痛着，哭着，却又忍不住露出些扭曲的笑，宛如精神失常。

看到了吗?

那个让山河破碎、在关键时候抛弃一切只顾自己苟活的狗皇帝——他也尝到他们所受过的苦难了。

看到了啊。

那个让他们恨不得啖其血肉的狗皇帝、那个丝毫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命的人，也在毫无人性的叛军马蹄下过了一遭了。

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想到自己在这场战乱中都失去了什么，眼泪又决了堤。

……恨啊。

谁能不恨啊。

贞观年间。

众大臣已经被气得脸色铁青。

但他们仍然时不时会去看一眼他们的陛下，听杨贵妃身死、看李隆基被叛军围，他们都密切关注着李世民的动向。

可后者只是沉着脸，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大家都以为他这次心理预期做得很好，不会怎么样了的时候——镜头拉远，天幕亮度变化，大家才倏地发现，李世民面上已经全是泪水。

“长安……”

长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