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府衙
指尖连着的是心头血,那阴魂彻底停顿下来恢复了一息往昔温润、清俊的模样,又很快被怨气缠绕上来。
如此反复数次,他不累看得人都累了。
阴魂的怨受束缚,荣绕在四周的阴影也送算散了开,月光下衬得方谦的脸色苍白如雪。按理说这副模样多少该有点病美人的美感,但是生生被他周身懒洋洋的气场破坏殆尽。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说这位兄弟,天色也不早了,有什么交代的话能快点吗?”
“吾、乃、赵、氏、家、主、赵、延、修……”阴魂的语调还有些生硬,一字一顿的听起来像是在念经,不过这几个字说完之后,他周身的怨气就散了不少,看起来像是随时可以入轮回中。
方谦想起故事里永远写不出凶手名字的悲剧,果断打断了赵延修的话:“是谁杀的你?”
赵延修的语调终于顺了,他看向方谦认真且快速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劳烦道友将我和家人埋葬。”
他说完后像是心事已了,很快消失在空中。
方谦:……有一句必须被消音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回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季峥,叹了口气认命走到二十七具尸体前,这其中竟然还有一岁幼童的小小身躯。从伤口可以看得出来,为了确保灵根的鲜活,这些人全都是活生生被挖走的灵根。
这样生生体会挖筋抽骨的痛,难怪怨气会这么浓重。
虽然填土比挖坑要快很多,方谦还是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坟重新埋好,至于儿孙和祖宗共坟这种事情,想来已经投生的人应该不会太计较了。
他再重新埋好的坟前拜了三拜:“放心,我会帮你们报仇的。”
方谦顺手清洁了自己身上的土,走到柳树下捏了捏季峥的脸:“我真是欠了你的。”
方谦出完气,抬手将小孩背在背上,举步走下山。
季峥动了动鼻子,他难得没有陷入噩梦,只是梦里仿佛又闻到了梅花香。
……
季峥是被活活压醒的,胸口处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睁开眼睛时天才刚蒙蒙亮,眼前却一片黑,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季峥好不容易挣出头,才发现自己被人像布偶一样团吧团吧塞在怀中,胸口上还压着一条洁白如藕的手臂。
那手臂的主人不是方谦是谁?
季峥无语片刻奋力将人推开,阳光进来时他才看清方谦唇色淡地几近于无,衬得脸色也过分的苍白。
季峥愣了下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再看时却对上方谦似笑非笑的眼睛:“好看吗?”
无聊。季峥抿着唇从床脚爬了下去,越过方谦时却被人踩住了衣角。季峥拽了一下没拽出来,怒瞪向方谦。
“我昨儿把你一路背下山,连句谢谢都不说吗?”方谦松开了脚先他一步下床,一头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背后。
季峥蹲在床边,肚子倒是先比嘴先行回答了。他昨夜一共就吃了一块桃花糕,却经历了上山、挖坟,睡着的时候还不觉得,醒了才觉得饿得胃疼。
季峥捂着肚子,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多谢。”
方谦自己是金丹期不会觉得饿,差点又忘了这里还有一只狼崽需要投喂。他挽起头发,回头看向床上的小孩,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要是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和主角之间已经有了深仇大恨。
他转过身在季峥反抗前捏了一下小孩的脸颊,他昨夜就觉得这小孩瘦是瘦了点,手感却还不错:“算我收过报酬了,走吧去吃饭。”
方谦放下手后成功收获了一只因受到了挑衅,炸成一团的狼崽。
“大师兄,叶师姐不见了!”
方谦刚用清洁术给沉浸在炸毛状态的狼崽弄干净,就突然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才想起来这声音的源头来自于弟子令,是那个叫余寄的弟子传来的信息。
这玩意对比爪机也太不智能了一点,如果三更半夜突然在身边传来别人的声音,分分钟要拔剑的节奏。
方谦面无表情的拿起弟子令,只要不看脸,光听声音还是那个仙道楷模大师兄:“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今天早上来请叶师姐用膳,却发现她厢房内没有人,只留下一封信说她要去找卷宗,我试着用弟子令联系,同样联系不上。”
“胡闹!”方谦揉了揉眉心,他叮嘱过叶筱清不要擅自行动,却低谷过这个只在她年幼时接触过的小师妹的顽劣程度。
真要把人弄丢了,别说他师尊不会护着他,就那位护短成性,日常能为灵宠追杀弟子的戚长老能追杀他到天边。
方谦掐断传信,试着联系叶筱清同样没有结果,顺手拎起一旁偷听的季峥:“不是饿了吗?我们去吃大户了!”
季峥:先不说大户的问题,咱们能不能先换一个姿势?!
一大早,兖州府的府尹还躺在床上为如何请走太桁仙门的那几位大神发愁时,突然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太桁仙门的望舒仙君驾临。
府尹匆忙起身,披上外衣就往外跑,边跑边问:“不是说那个什么望舒仙君在二十年前就驾鹤西去了吗?怎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