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刷拉——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

似乎只是短短一刹那，又或者是已经度过了极漫长的一生，灵魂悄然升维。

[米花]将TA的一切徐徐展开。

人群的移动，地下水系统的运行，无声开放的花朵，经历岁月的建筑......

眼波流转间，尽收眼底。

这座富有生命力的城市仿佛生成了精密到不可思议的动态3d建模，所有事物都清晰可见，没有任何一处隐蔽的角落。

碧绿的眸子闭上又睁开，“他”看了一眼此次案件的犯人。

眼前似有走马观花。

蹒跚学步的孩童在母亲温柔的鼓励下一步步前行。

第一次踏入校园的女孩怀着激动和好奇，握紧了书包的背带。

初入职场的忐忑，结交好友的欢欣，步入婚姻的幸福。

人生中重要的片段一闪而过。

——城市永远平等而温柔地注视着每一个在TA的怀抱里长大的生灵，记录着或许他们自己都遗忘了的点滴。

再然后，片段播放的速度逐渐放慢。

谷村里惠发现，丈夫不仅似乎与黑恶势力有交集，连结婚也只是贪图她家的丰厚财产。

家暴、出轨，甚至还借黑恶势力的力量，威胁她对一切缄口不言、吞声忍气。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发现这个彻头彻尾的人渣的出轨对象，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而她的朋友是那样美好而单纯，丝毫不知道她正陷入热恋的爱人的真实面目。

她在极怒之下曾不顾一切去报警，然而只得来了回到家的男人毫不在意的态度——那个组织居然在警方都有人手。

无声的呼救从来没有被听见，孤注一掷的挣扎换来的只不过是更加过分的虐打。

她终于绝望了。

她日夜思索着，终于——在这一天。

好友告诉她，男人向她求婚了，想邀请几个朋友一起出来聚餐庆祝。

而谷村里惠也在这一天，成功杀了这个男人。

——她早就发现，那个男人出门吃饭必喝用玻璃杯盛装的啤酒，尤其喜欢咬碎其中的冰块并嚼碎吞下去。

或许是觉得嚼碎冰块的过程很有快感？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选择了将□□加入冰块里，然后便只是静静等待着男人的死亡。

在看着男人窒息倒下的那一刻，她没有感到负罪。

只有解脱和平静，夹杂着或许以后再也不能和友人们欢笑打闹的哀伤，和对自己识人不清的悔恨。

警察还没到，现场陆续出来了几个人来帮助破案。

“凶手是你，谷村小姐。”

那个墨绿色头发的年轻人非常干脆地说出结论。

她其实无所谓真相被发现与否，毕竟她早就有了觉悟。

杀人就是杀人，这没什么说的。

——直到那个年轻人，缓步走过来，用那双极为纯粹而好看的碧绿眼眸凝视着她。

谷村里恵忽然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该如何形容那个眼神。

仿若神明自高天之上投来视线，这一刻，“他”成为了“祂”。

仿佛抽丝剥茧般，生平的一切都被轻而易举的看透。

那抹淡然的碧绿里含着的不是对杀人犯厌恶，而是很深层次的平和，夹杂着近乎神性的温柔。

仿佛在说——

孩子，我知道你的苦楚，不要哭，我都知道，我一直在。

你只是走岔了路。

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联想，谷村里恵忽然感到难言的崩溃，连最后隐瞒的勇气都被剥夺，只剩下无尽的疲倦。

她也不想杀人的啊......要不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谁会愿意冒着搭上一辈子的风险去报复一个人？？！

餐馆内是一片难言的寂静，墨绿头发的年轻人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但却一字一句不疾不徐的，将一个案件背后的悲凄与手法都娓娓道来。

只有进门处小桥流水声音依然汩汩，伴随着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的谷村小姐终于压抑不住的哭声。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年轻人闭了闭眼，又睁开。

他侧过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工藤新一愣愣的站在原地，就连工藤优作都严肃了脸色，带着沉思。

作为福尔摩斯忠实迷弟的小工藤新一，自然是知道对方说过的一句出名的话语——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算再不可置信，也是真相。

真的有人能在现场简单的看上几眼，就把来龙去脉、甚至背后的隐情都讲得一清二楚吗......？

甚至连叙述的过程，都不是按照常理般，通过现场的线索以推出结论，而是从头开始叙述一个故事，故事的发展中所展现的一切都与现场遗留的痕迹相吻合，他更像是一个故事的旁白，一个单纯的叙述者。

这简直不像是推理。

而是.......就像所有的故事发生时，他都在现场。

——一切就像他亲眼所见。

松田阵平在一旁，面色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