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一)
,弹琴品画,还算不得收获么?”
“自然算得。”要用饮子,自然要腾出双手来。王维搁下怀中琵琶,珍重地放在小案上。一面擦拭着双手,一面笑问裴迪,“所以即便今日只打雷不落雨,我不还是照样来了么?”
“哟,如此说来,我倒还要受宠若惊喽?”裴迪为他备好一盏,双手奉了过去,“请吧,大诗人。”
王维接过,又道了声谢。
“说起来,你可别光顾着作画呀。”裴迪饮一口,舒服地摇摇头,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你那百代成诗这几日便再没动静了么?”
百代成诗的存在,王维并不曾避着裴迪。只是不知为何,若王维想分享给好友,邀他同看,也能看得,偏偏裴迪自己却始终没有这个机缘。
或许是他的诗作本就比不得王维吧。裴迪心胸豁达,倒不曾因此生出什么不满或怨怼。反正借好友的光幕,自己不也能同看嘛。他开开心心地想着,竟比王维本人还要上心。
“你若不提,我还真要忘了。”王维本就不是重欲之人,对身外之物也大多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最初的时候,它还总能折腾出些动静来,隔三差五地提醒我。可如今不知是不是用久了,倒不常见那些提示。”若非裴迪时时关注,恐怕他还不知要错过多少呢。
说着,王维翻开光幕。裴迪凑了过来,定睛一瞧,“果然!我就说嘛!”就在两人打开百代成诗的同时,那位名为“也好也好”的up主又上传了新的视频。
“得亏有我提醒你,否则你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留神呢。”裴迪双手抱臂,洋洋自夸了起来。“除去上元那回的诗歌,其他两期均是按照节气顺序来的。若无意外,上回雨水过后,便该接惊蛰了吧?”
自古以来,写惊蛰的诗虽不多,却也不少。
“摩诘,你说这回会是谁的诗作入选呢?依旧是咱们大唐的诗人么?不过……”裴迪抬手,捣捣他胳膊,满眼都是要敲热闹的戏谑,“你既得了百代成诗,便注定诗品不凡。早晚也该拿你的大作去鉴赏一番,对不对?”
“也好娘子素来跳脱,天马行空,这叫我如何能得知呢?”王维点进视频,微微摇头,以示自己并无头绪,至于好友所说的后半句……
他看得很是淡然,“前后数朝,风流人物不知凡几,若能忝列其中,倒是我的荣幸。倘若无缘,也没什么可唏嘘的。”
“得亏我原先还想与你打赌呢。”裴迪撇嘴,“你既言不知,那岂不是白费了我精心准备的赌注?”
“哪怕你拿了展子虔的画来作注,我也不与你赌。”王维瞥他一眼,“裴十,你这个习惯可不好,得改改。”
眼看着又要从他那儿听训,裴迪登时自觉认错,“也是我糊涂了,怎么想起在你一个修佛人的面前提起这些呢?”
两人便这样你来我往地打趣了几句,而到这个时候,视频上也已经放完了例行不变的开场白。
不出意外,每当结束了开场白之后,紧随其后的,应当就是本期的主题。然而这一次却与之前不同,说完例行介绍之后,屏幕上的小娘子消失不见,视野却被黑沉沉的天空占据。
两人还未来得生出疑惑,便见这团乌云被白光劈开,片刻之后,一声雷响应景地落下。
待几声雷响过后,文也好才又将屏幕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相信见过这几道雷,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今日,我们要讨论的正是节气惊蛰。】
【《礼记·月令》有载:“仲春二月,始雨水,雷乃发生,蛰曰咸动,启户始出。”】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的虽是惊蛰,倒也串联起了第一期至今的几个视频。在进入春季之后,有了雨水的滋润,花草粮稼生长起来了还不够。没了其他生灵的陪伴,哪里能显出春日的热闹呢?因此,“春雷”便承担起了唤醒尚在沉睡中的动物们,尤其是昆虫们的重任。】
借着《礼记》中的一句,文也好自然引出了惊蛰的由来与特殊意义。
【猜到惊蛰不难,就是不知屏幕前的你们能否猜到,今天又会是哪首诗歌与大家见面呢?】
她难得在开头便卖足了关子,其中当然另有缘由。
【到第四期视频了,我想很多观众朋友们或许都会嘀咕:虽然《四时有诗》才出了三期,可为何每每不是唐朝诗人便是宋朝诗人呢?】
【所以这期,就让我们放眼其他朝代,来看一看在唐宋之外的诗人又是怎样描绘惊蛰这个节气的吧。】
“竟然不是大唐的人么?”裴迪有些意外,但很快又起了好奇,“杜公与苏公虽多写宫廷诗,却也写得清新自然,一扫六朝浮靡气。”
“后来的小杜郎君么,自然只有更胜一筹的。”说到这里,裴迪忽然想起另一桩事,“我素来不爱关心这些,所以先前才托你去问一问。”
“那件事,可有眉目了?”
王维手下点住暂停,目光却并未从光幕上挪开,“我早已借太原王氏的名义去查过了,消息正是今晨送回家里来的。”
“好哇!”裴迪将乌梅浆把在手中,欲饮的动作一顿,“怪道你今日突然来寻我,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