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劫走
众人愕然。
又听刘老跛道:“外头不远处那桥洞,你们可瞧见?”
见李秀色点了点头,他便续道:“早些年那群小乞丐四处流浪,曾在那桥洞里头住过一阵。我曾撞见过江照将自己的吃食分给他们,这孩子虽有一颗善心,但自己日子都过得那般寒碜了,自顾不暇的,哪有余钱去照顾别人?我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以为他最多帮一两回罢了。”
“后有一夜雨雪交加,我过路时瞧见桥洞下那群小乞已不见了,却听见江照家中传来欢声笑语、孩童嬉闹,想来是他心疼外头天冷,便将他们带回了家。第二日我碰见阿照,也曾问过他,你连上都赶考的钱都没有,怎的还管起旁人的闲事了?他笑笑说就那几天,待天不那么冷了,便不再管他们。”
“我虽也住这附近,但那段时日恰巧在外头捞了个活干,整日不归家,便也没再关心过江照这边的事儿,更也没怎么见过他。再见面时,他已收拾好行囊,说要进都去了。”
刘老跛瞧着满墙看不懂的涂涂画画,不由摇了摇头道:“没想到江照那孩子,死读书到这个境界,竟连对着孩童都不忘教他们识字。”
卫祁在默了片刻,问道:“这江照究竟何许人?”
刘老跛一声长叹:“苦命人罢了。这孩子自幼便没了爹娘,并无一个亲眷,唯一拥有的仅是这间土屋,靠变卖那点可怜的家当和挖野菜长大的。好在他天性乐观,心思洒脱,性情良善,也不孤僻,即便是凉菜冷粥,也吃得津津有味。反正老头我认识他以来,倒从未见他埋怨过几句人生不幸、或是世事不公。”
“他虽没银钱上学堂,但常在外头捡了旧书破书回来自学,倒别说,这孩子还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聪慧得很,我记得有一日这村上私塾办了个诗会,江照不知怎么混了进去,几十个饱读诗书的学子,竟都比不得他半点才华。你说说,他岂非奇才?”
“打从那起,这孩子便整日钻书眼里去了,一门心思想要考取功名当上大官,还跟我什么什么,唯有读书方可出人头地、改变命运。虽说他学问好,但这官岂是说当就当的?我本以为他不过说说而已,毕竟此地离都城甚远,行路都要花上一笔不少的盘缠,更别提科考间还需钱财在城里周转,他那两口袋空空,蹦不出半点响的,怎么去?”
李秀色皱眉:“既需费用,他为何不去挣钱?”
“挣?他可挣不了,”刘老跛道:“他小时候险些被冻死,落了病根,便素来体弱多病,一年四季不分时令皆会咳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做不得半点粗活。若非一年半载地能卖出两幅字画糊口,或是一些村民好心接济,这小书呆子早便饿死了。可惜大家都是穷人,家中也没几个揭得开锅的,只能赠些粉面馒头,路费什么的我们也是帮不起的。”
他说到此处,又一声长叹:“可那孩子到底是去了,也不知身边有几块铜板,这么些年了,是不是真像旁人说的,饿死在了半路上……”
卫祁在闻至此,忍不住问道:“这江照,可曾与死去的那些村民有过何仇怨?”
刘老跛疑惑道:“死去的村民?道长说的是被僵尸……”
他言至此,心头忽而一跳:“你的意思是……那僵、僵尸是江照?不……那孩子文文弱弱,怎会变得那么可怕?”
“只是猜测。”卫祁在环视屋内一圈,低声:“但极有可能。”
刘老跛仍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阿照那孩子一心向学,向来不会主动与人为敌,足不出户的病秧子罢了,我也没怎么见过钱有来那帮人有闲心欺辱他。”
说着,忽“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好像还有谁撞见过,当年他离村前几日,曾出过门,说是要去找人借盘缠。”
“借?”卫祁在皱眉:“找谁借?”
刘老跛道:“这我便不晓得了。”
方说完话,便听门旁一声懒洋洋的:“这还用问么?自然是找有钱人借了。”
广陵王世子似笑非笑道:“不过那些有钱人借不借给他,倒是另说。”
卫祁在闻言眉头一凛,这世子简单的几句话虽然轻飘飘,却顿时让他心中几分明朗,似乎一切缘由都有了答案。
李秀色也于一旁忽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卫道长,你方才过来时,可曾瞧见庄娘子?”
卫祁在愣了愣:“没有,我正要同你们说,”他自袖中掏出什么,低声道:“这是我在院中地上发现的遮息符,正是我给庄娘子的那一张。”
说着,皱起眉头:“应当是她并未收好,不小心丢了。”
“没了符纸,人又凭空消失,”乔吟担忧起来:“会不会是被那飞僵掳了去?”
一旁的刘老跛忽而道:“你们指的可是钱老板那媳妇?”
他提起便开始连连摇头:“村中人都晓得钱庄氏风气,钱有来生时便怕这母老虎,不过那时她到底还收敛些,自从他一死,她便一发不可收拾……”说至此处,似乎对那种不正经的风月之事难以启齿,便只嫌弃地摇了摇头,续道:“若僵尸真是阿照变的,他缘何要对付那娘子?”
李秀色想了想,忽问道:“刘伯,这江照,是不是生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