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
前丰街的铺子,是潍县地段最好,租金最贵的铺子。
哪怕是最里面的几家,一间小铺面一个月租金也得六七百钱,而陈父陈母之前要租的那两间铺面,位置尚可不说,铺面还是大两间,一个月才只要六百钱,陈父陈母以为捡到了大便宜,迫不及待就跟李谷谈价钱和租期。
李谷根本就是铺面的东家,只是上家租铺子的人,炒货生意干不下去了,又不甘心灰溜溜收场,就起了骗人的心思。
假装自己是东家,谎称老家老父亲生了重病要熬不下去,他得赶紧回去怕赶不上见最后一面,只能草草把铺子关了,又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铺子放着也白放着,就想着在走之前赶紧租出去。
因为租的急,所以他要的租金比市价便宜了一半。
陈父陈母是进城打听铺子时,被李谷意外听到,瞧他们年岁大了,还是老实的庄稼人,便起了心思,故意跟‘友人’说起自己的难处时,让陈父陈母听到他着急把铺子低价往外租。
陈父陈母哪里分不明白这些,一听说比市价便宜了一半,忙就追上李谷细细打听。
李谷一看两人居然这么轻易就上钩,心里得意得不行,原本只想骗点回家路费,立刻就又改变了主意——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所以在陈父陈母询问租的久一些能否再便宜些时,李谷就故作为难,说若是能租个五年八年,也不是不能便宜,实在是家中还有一年迈的老母亲离不开人,他怕是一时半会儿顾不上铺子这边。
陈父陈母心中大喜,在李谷的诱导下,最后以五百钱一个月,租了五年。
面摊,先朝店家要了一碗面汤喝下去暖了胃,稍稍缓过来些的陈熙,听到陈父陈母跟她说了租铺子的经过,根据书里的剧情,把完整始末补充完整的陈熙,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
真的是好险!
要不是早上陈母随口提了一嘴正好被她听到,而她又对这段被骗钱的剧情印象颇深,那骗子早就带着钱出城了。
陈父陈母太容易相信人了,天下怎么可能掉馅饼呢?
不过,瞧陈父陈母一脸后怕局促,她只叮嘱道:“以后跟钱有关的,爹娘不要轻易决定,咱们一家人一起商量了再去做,免得有什么想不到的。”
陈家不过是普通的农户,一年到头,拼死拼活,也就挣个一二十两银子,除却日常花销,一年能剩个五两银子,都是好的。
一下就被骗去六年积蓄,还是目前陈家所有的钱,怎能不让陈父陈母后怕?
哪怕钱要回来了,两人心都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哎!”陈母马上应声:“是我和你爹昏了头,以后有什么事肯定让你知晓。”
今日若不是闺女,钱早没了,陈母现在信赖闺女的很。
陈父也叹着气说不应该。
“今儿是运气好,晚一步就追不回来了,”陈熙又道:“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她冲白着脸的二老笑了笑:“也是个大喜事,应该开心一些。”
陈母看了她一眼,稍稍缓过了一些,又开始埋怨:“你刚刚疯了么,怎么还敢抽刀子,万一伤到自个怎好?”
说着眼睛就红了。
刚刚可把她吓坏了。
她后怕的并不是银子没了,而是闺女有个好歹。
那可是刀啊!
都见血了。
万一那骗子要钱不要命,伤了她性命……她和她爹还怎么活?
陈熙冲她笑笑:“我有分寸,对付那种人就得比他狠,上去就先唬住他,快点把钱要回来是正经,磨磨蹭蹭被他瞧出来咱家的底细,钱就不好要了。”
听她说是在吓唬人,陈母心里一直的不安这才消散了些。
刚刚听她说什么死就死什么的,还有杀人全家……她是真的怕闺女被退婚的事影响到心性。
早上借驴车还被那般奚落,从村子里出来时更是听了一路的唾骂,她就没见她眨一下眼。
她心里没底,也没敢问。
现下听闺女说没事,她这才松了口气。
早饭吃的早,又神经紧绷赶了一路,刚刚还爆发了一通,陈熙是真的饿了。
三碗热腾腾的鸡蛋汤面端上来后,陈熙就埋头吃了起来。
面素的很,吃着不是很香,但幸而手擀的面皮劲道。
一碗热汤面吃完,陈熙也从刚刚大不了就是一死的状态中抽离,恢复了正常。
放下筷子,她看了眼头顶刺眼的烈日,眯了眯眼:“既然进城了,先不急着回去,在城里逛一逛。”
陈父陈母对视一眼,以为闺女是想散散心忙一口答应。
“喜欢什么娘给你买,”陈母情绪恢复,想到失而复得的银子,欢喜道:“爹娘现在有钱了,你别不舍得花。”
跟陆家退婚花了不少钱,把家里都掏空了。
“就逛逛,”陈熙瞧出了陈父陈母的意思,笑着道:“我也没什么要买的,今儿主要是寻摸寻摸以后做啥生意。”
陈父不明白了:“糕点生意不做了?”
明明做得挺好,她也很喜欢,前段时间还一直念叨着要租个铺子把糕点生意做大呢,怎么今儿又说寻摸别的生意?